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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匣子(女尊)(35)

作者: 棠梨豆豆 阅读记录

绘纹见了,心口就突突地跳着。

皇榜。

是什么皇榜?

她挤开工友往前凑,还被人笑话:“你认字吗?还敢往衙差面前去?可在意些,莫给人认出来了。”

绘纹没空理会。

细看那皇榜,跳过那些“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只看实际的部分。道是邺王恭谨勤恳,一力保住社稷,可堪天下大任,是以先圣传位,新皇登基。

再看一张,是新皇颂了先圣,又大加谦虚的言辞,统统跳过,一条一条新政看下去,终见那条——

“大赦天下”。

不是祁王,也不是郁王。

她们在两世争斗不休,纠葛了这么久,竟谁也没能成事,倒叫第三者占了万里山河,坐了云霄天宫。

可笑一地白骨残骸,命如蝼蚁,死得无声无息。

可笑前世的宫女,今世的绘纹,妄图以那微不足道的“证据”,加入乱局之中,做着那改天换日,随云从龙的梦。

到如今,到如今……

却不如一个苟且偷生的苦役犯。

至少,还活着。

//

绘纹心中有泪,有笑,压抑多年的心绪一朝散发出来,却只是无声无息。

运河修葺的秩序井然,花楼机用了好几年,时常保养,倒比新的更利索。一批苦役囚犯忽然获了自由,便纷纷涌入了河滩镇的工坊、田庄。

在画过押、拿到良籍那天,绘纹一直神情木然。致锦有些担心,她却只说,她困了,想要睡一觉。

谁知道,她这一躺下,便没有醒来。

所有的郎中都来瞧过,都说毫无病象。可人就是躺在那,呼吸匀净,神色平和,睡得一动不动。

梭儿每天都拿着自己学会的花样子,在她身边描。筘儿学织,一旦有所得,就会跑来向她说。致锦更是将工坊的事务交给二掌柜,亲自在这里陪着,等着。

这些,绘纹都知道。

她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醒不过来。

前尘往事,两世的记忆和梦魇,似乎找不到该有的通道,变成一个个牢笼,把她困在里面。

在梦中,她不接那条兜肚,却也被叛军一刀砍杀。

她接了那兜肚,关上宫门,却被里面的长矛刺穿。

有一个梦,做得最长。

那是她听说宫中满城风雨地传代大学士家的事,于是一腔激愤,觉得祁王貌似今上,定是正统,却被污蔑至此。

她用了职权,私入内库,果然从记录中查到,代大学士的传说纯属子虚乌有。

那惹来腥风血雨的兜肚,不过是许多年前,太后为示疼爱,一针一线亲手绣成的春晖之心。

多么温暖啊。

然而她正在喜悦,转头却看到了祁王。

这是男人?还是女人?

一晃,戴着金龙冠。

又一晃,簪着玉凤步摇。

那威严的脸孔重合着,冷冷的声音交叠着。

“真是个忠心的奴才。”

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她眼睁睁看着,有人将一根腰带穿过她的脖颈,渐渐地收紧了……

又一个长梦里,她见到了郁王。

郁王使人逼问她库中记录的下落,她已经被刑求压抑得说不出话来。

但她心里知道,知道她为郁王做宫中的眼线,如履薄冰许多年,没得到一句夸奖,却因为这次办砸了,被郁王嫌恶。

郁王看她这生不如死的模样,才轻轻说了句。

“这会儿,我才觉得痛快点了。”

她腹中痛如刀绞,口中干得冒烟。

这才惊觉,被拷问时的茶水,是下了鸩毒的。

这才明白,郁王不是要口供,是要看人受折磨……

//

无论她选择什么,无论她投靠了谁,无论她怎么挣扎。

死,死,死。

一遍一遍的死亡,却没有消磨她的耐心。

因为她知道,锦郎在等。

她早已明白,这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锦郎。

只有她睁开眼睛的这个世界,有唯一的锦郎。

她尝试过逃出宫去,像前生和今生一样逃出来,但所到的地方,是破败桑园,两三颓屋。

没有流霞镇,没有致锦在那里拿着罗裙等她。

在她被郁王和祁王轮番折磨的幻境里,没有人挑起灯火,连夜为她织那条回文锦帕。

锦安宁,盼君同。

她这么久未曾回应过,致锦也这么久未曾消沉。

他拉她的手,吻她的脸颊和嘴唇,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今天发生了什么。

他相信她终会醒来,睁开双眼,道一声:“我回来了。”

//

七夕之夜,流萤点点,天河缓缓流过头顶。

梦中忽而出现细密丝线,绵延向远方。她素手抚过千万条经纬,在看不见通路的幽暗中,摸索前行。

一夕将过,天色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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