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散场(60)
“可是,可是怎么,怎么……是你家?”
“……我……放一个女孩子睡大街,我只是,只是……哎,你烦不烦哪,哪来那么多废话,走啦!”
我根本都忘了接他的话,胸腔里那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方寸大乱。
普通的两室一厅带个厨房,淡蓝的墙纸、嫩绿的棉布窗帘、少量的家具电器错落有致,偶而点缀着一些很小然而精致的机器模型,时而坚硬、时而柔和的线条,无处不彰显着主人的匠心独运。
秦凌推开左边的卧室,疲惫地伸着懒腰,
“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再对着他我就要窒息了,我慌不迭地一直点头、点头,只等着他赶紧说完好马上闪人,躲进房里。
屋子里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套硕大的组合衣柜,乳白色的,有很大的镜子,可以照见全身,满满地占了北面整张墙壁,加上配套的大床以及两只矮柜,使整个屋子看起来略显拥挤,然而也挤得暖和;垂向地板的床单干净而熨帖,两床印着维尼熊的被子整整齐齐地码在床头,似乎很久没有动过的样子。
躺在厚实的棉被里,有陌生的香味迎面扑来,有点迷人也有点过分的味道,刺激着我的感官,有某种奇奇怪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隔壁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开始不断猜测一墙之隔的那个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就是“秦凌”的“纳夕”此刻正在干什么呢?看书?听歌?还是和我一样,睁着眼睛等天明……
暑假在家的时候,我和秦凌曾去过一个僻静的乡下小镇,在附近的农家过了一夜。有时候回头想想,那时的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难以忘怀。
我从来都是不肯安于现状的孩子,在很多年前卓落就已下过这样的断言。然而秦凌却是再循规蹈矩没有,可即使是这样乖巧的孩子最终还是被我诱拐来了那里。
那些经历即使是今天回忆起来依然是历历在目、感觉就好像是昨天的情景。我记得是某天夜里在浏览别人博客时,无意间发现了那张小小的图片:那样澄澈的天空、那样清冽的河水、那样一树树轰轰烈烈的栀子花、还有那一张张未曾经历任何雕琢、完全呈现着原初状态的纯净无比的脸庞……
那样纯粹、自然到极至的美在瞬间让我无法自拔,几乎没怎么思考,我在乐不可支间做出了一个决定。
当时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听话的秦凌同学此时应该正裹着干净的被子睡得正香,可我还是很过分地拨通了他的电话,因为我的兴奋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再不找人分享一下,我怕我会被自己淹死;而这个点儿能被我揪起来又绝对不会把我生吞活剥了的,思来想去,似乎只有秦凌一人。
所以就是他了。
“秦凌,我发现了一特美的地儿!”
“……”我耐心地等待着,没反应。
“秦凌!”我不得已提高了嗓门儿。
“啊?”总算有回音了。很好。
明知他看不见,我还是笑眯眯地对着话筒。不是说笑容也是可以传播的嘛,我要让他充分感受到我的诚意,
“亲爱的,我发现了一特美的地儿。”
“恩。”声音是懒洋洋的。
“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吧!”
“恩。”
“那,你说我们明天研究一下路线,后天就去好不好呀?”
“恩。”
“可是你说是坐火车好呢,还是汽车好呀?”
“恩。”
恩!好像不对劲儿啊,这家伙不是在敷衍我吧?眉头一皱,我计上心来,于是故意说,
“那,你说我们是吃包子好呢还是吃面好啊?”
“恩。”
“那是去‘汇龙’还是‘明月轩’啊?”
“恩。”
果然!胆大包天的家伙!我气定神闲地吸口气,默念三遍“气沉丹田”,跟着一股脑地狂吼,
“秦凌!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只听听筒里“啪”地一声,几乎是在同时传来他慌慌张张得走了形的嗓音,
“怎么了?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我稍稍调匀自己的呼吸,明知故问,
“没什么。可是,你刚刚的电话是不是掉了啊?”
“哦,没,没拿稳。不小心……就掉了。”秦凌的声音听起来结结巴巴的,看情形脸保准已憋得通红。他这样的乖孩子,是不适合撒谎的。我拼命憋住笑,
“那以后记得要抓紧话筒哦。”
他犹豫犹豫的,
“恩。”
我咬牙切齿地笑,
“看来我要给你颁奖哦!秦凌你胆子渐长嘛,我打电话你也敢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