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此多娇(207)
可如今见到阿九也为了她这般苦恼的模样,她又自责起来。
本来阿九身为暗庄的暗卫,所要背负的就已极多,肩上的重压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
可她却又要给他添些麻烦。
顾之澄见阿九仍旧站在龙榻边一动不动,仿佛站成了一桩雕塑,心里也愈发的着急了。
她知道阿九从小经受的训练便是这般,心中的情绪越复杂,表面越是要按捺着所有的举动,一丝一毫都不能泄露出来。
便是如现在这般,阿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所以情绪定然已是压抑到了极点。
顾之澄悉悉索索从床头玉枕下取了颗粽子糖出来,抬眸递给阿九。
“阿九哥哥,不必再想这些了,先吃颗糖吧。”顾之澄眨了下眼,故作轻松地说道。
阿九回过神,望向眼前的顾之澄。
她坐在龙榻上,恰好被一撮月光照亮了雪白柔嫩的脸颊,宛如沐浴在月光中,而长发松散如瀑披在身后,愈发衬得像天上偶然误落人间的仙子。
明明这样绝美出尘,可秋水似的眸子里,还有隐隐熠熠的湿漉并未褪去。
让人看一眼便心疼,恨不得以血肉之躯挡在她身前,为她挡一切的刀光剑影,只为她眸中永远纯粹晶亮,只有笑意盈盈,再无泪光隐隐。
阿九将那颗粽子糖轻轻放入怀中,举动宛如是在收什么稀世珍宝。
当他重新站直身子时,隐着暗光的黑眸里已有了决绝之意。
阿九颔首,冷声道:“今日一别,恐再难相逢。”
顾之澄眼皮子一跳,有些不安道:“阿九哥哥,你要去做什么?”
阿九敛下眸中的情绪,只压低了声音道:“与陛下无关。只是......原本就要做的一些事情,本是打算明日来道别的。但今日恰好陛下吹响了玉哨,便今日道别而已。”
这是顾之澄认识阿九以来,他第一回 说如此多个字。
听得她有些怔然,瞳孔微缩,心里不详的预感却更甚,“阿九哥哥,你不要为了我去做傻事。世上的法子多了去了,你万万不可牺牲自己。”
“阿九已说过,此事......与陛下无关。”阿九的声音冷,脸色也冷。
英俊的脸庞在月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每一个棱角弧度都透着孤绝。
“那......”顾之澄拧眉不解道,“为何今日一别,再难重逢?”
阿九罕见地抿了唇,只是很快又恢复了冷然的神色,压低声音道:“阿九......已被主子遣去北荒之地了。”
“北荒之地?”顾之澄揪着衾被,杏眸瞪大道,“那般寒冷荒芜之地,千里之内,任何动物的影踪都难觅。你做了什么,为何要遣你去那里?”
“此乃命令,阿九不得不从。”阿九垂眸颔首,不愿再多说。
顾之澄眼皮子微跳,虽阿九说得笃定,但她总是还有些不放心,“是为了让你去执行某个任务么......那......你何时能完成任务归来?我等你便是。”
阿九眸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幽光,只是夜色浓重,将他脸上所有细微的情绪都全部遮掩了起来。
只听得他一声低低的回答,幽沉低哑,仿佛揉碎在寝殿内凉凉的夜色中。
他说,“归期未知。”
顾之澄却拉住他的衣袖,无比笃定又坚决地望着他的眉眼,一字一顿道:“即便归期再长,我也会等你......!”
阿九没再说话,转身,唇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只怕归来已是无期,但有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
翌日。
阿九私自出手,寻到闾丘连藏身之地,暗杀之。
不料闾丘连亦身怀绝技,深藏不露。
遂只断了闾丘连一臂,并未成功。
最后又追杀其一路往北,逃回了蛮羌族,仍然未果。
待阿九再回澄都时,陆寒已是震怒。
摄政王府内,阿九跪在陆寒的庭院内,簌簌的梅花瓣被风吹落了一整个肩头,他仍然跪得岿然不动。
亦有寒气在他的眉头凝成了白霜,头顶亦然。
他在陆寒的门前跪了一天,又跪了一夜,寒露凝霜在肩头,仿若一夜白头。
陆寒怒气仍然未消,走到阿九的身前,狠狠踹了他的心窝子一脚。
阿九被踹得扑倒在地,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染红了一片青石砖。
鲜血嫣然,顺着青石砖的缝隙逐渐蔓延到了陆寒的脚下。
陆寒踏着血色,眉头皱得死紧,冷声道:“本王竟不知,你何时已开始为旁人卖命?”
“......”阿九重新跪得笔直,尽管膝盖已麻木不仁,手脚已不受控制,可他仍然能保持着一个暗卫最完美的神情和状态,同样冷声回道,“属下从未对主上有过异心,从生到死,只效忠主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