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拽着车门,问:“你要去哪儿?”
想了想她又说:“我要去麦迪逊大道,你如果顺路的话就一起,这个天气……很难打车的。”
男人收起手机看过来,似乎在思杵什么,在这片刻的安静里,“啪”又一盏路灯碎裂,玻璃四溅,他终于抬脚走过来,将箱子放进后备箱里。
出租车在主干道上艰难行驶,车内光线昏暗,风雪尤在车窗上拍打,倪布恬疲惫地靠上座椅,听到男人低声说:“谢谢。”
“没关系,都是同胞嘛。”她笑了笑,男人刚要说话,手机再次响起。
他说了声抱歉,低声接起电话。他话很少,只偶尔应几句,倪布恬听了两耳朵,听出他们在谈投资的事情,礼貌起见,她翻出扔在包内层的蓝牙耳机戴上,将音乐声调大。
出租车停下时,倪布恬还在闭眼假寐,感觉到身侧男人轻拍了下自己的手臂,她假装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窗外:“我到了,先下车了。”
说着,便要付钱。
男人却抢先一步付了车费,继而推开他那侧的车门,“我也到了。”
直到出租车迎着飞雪龟速驶离,倪布恬才眨了眨眼睛被迫接受这个奇妙的缘分——他们的目的地竟然是同一家酒店。
从机场出来就直奔酒吧等人,直到现在都滴水未进,倪布恬这会才感觉饥肠辘辘,忙拉上行李箱走进酒店大门。
前台一左一右坐着两位服务人员,同车的男人已经在办理入住了,倪布恬从包里翻出证件,递给面前金发碧眼的女生。
【我到酒店了。】
她低头给苏叶发完这条微信,服务员同时开口:“抱歉女士,您的房间因为超时已经自动取消了。”
??
倪布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翻开手机订单仔细确认,发现房间的确在十分钟前因超时被取消了。
这该死的暴风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她自认倒霉,“那我重新订一间可以吗?”
“抱歉,最后一间房已经在两分钟前被这位先生预订了。”女孩笑了笑,看向倪布恬身侧的男人,目光难掩惊艳。
倪布恬:“……”
她转头看向男人,无语地抿了抿嘴巴,而旁听了事情始末的男人面色一怔,耸了下肩。
“你……”
“我不是故意的。”
“你……”
“是你带我过来的……”
男人一脸无辜。事实面前,倪布恬只得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自认倒霉。
她扯出一抹假笑,做了个请便的姿势,退到等待区,开始在网上找酒店。
临近十二点的深夜,加上突如其来的暴雪天气,市区内的酒店早已全部满房,三个电话之后,倪布恬深深埋下脑袋,叹了口气。
她舔了舔唇,两个念头在脑中急速纠结权衡着,终于一咬牙,硬着头皮走到男人身边,“那个……或许……”
“不可能。”
还未等她斟酌完措辞,男人已然拒绝:“我不可能和陌生人挤一间房,哪怕是标准间。”
倪布恬像被人一头按进了大染缸,脸上瞬间五颜六色精彩纷呈。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加之在机场延误了六七个小时,她已经将近24个小时没洗澡了,原本只是想借着同行一路的微薄情谊借男人的房间洗个头发,不至于让她明天蓬头垢面无法见人,没想到却被他这句话直接哽到吐血。
“你觉得我会主动要求和陌生男人挤一间房?”她气极反笑。
男人抬眼,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一秒才说:“不确定。”
倪布恬瞬间一口老血顶到喉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农夫与……”
话说到一半,男人已经淡淡扫她一眼,转身走远几步,打起了电话。倪布恬气到跺脚,坚持着对他的背影把话说完——
“……蛇的故事,白眼狼!”
二十分钟后,倪布恬缩在沙发上边漫无目的地搜酒店,边盘算着和酒店工作人员打个商量,让她在这沙发上坐上一晚,她适当付点钱也行,总比冰天雪地没处可去的好。
正想着,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女士,您可以办理入住了。”
“啊?”倪布恬茫然抬头,看着前台姑娘,霎时绽出笑脸:“怎么突然有房间了?”
“那位男士刚刚退掉了房间,说可以让给你住。”
“他……”倪布恬瞳孔一缩,看向前台,哪还有那男人的影子。
门外风雪还在继续。
她晕乎乎地被前台引着办完了入住手续,拖着行李上楼。人走到大厅中间,眼前突然转出个熟悉的身影,高大修长,满身黑色,毛衣领重新拉起遮住鼻梁,手里拎着罐咖啡,边走边低头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