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类(19)
年氏父子呆愣愣地还没回过神来,无数拳脚已经扑上来将他们淹没了。
前方飞檐走壁的二人跨过好几条街都不见减速。被抢的钱袋里装的是三思一路的盘缠,一小卷儿银票都放在里头——前日客栈遭袭,她拢共也没带出来多少东西,这个钱袋子基本上是她的全部家当,要是没了她就得露宿街头了。抢钱的那人衣着光鲜,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三思完全不明白他抢了自己的钱袋干什么用,只能咬牙追上去。
于是三人一前一后在夜色与灯火里起起伏伏,最前边儿那个白衣服的瘦高个儿教程极快,个子更壮实的那个则逊色少许,很快就落了下来,三思原本就快要追上那人,却听其忽然喊了两声,然后竟转道往别处去了。三思咬牙,直直跟上最前面那白衣男子,却始终无法拉近彼此的距离。
然而三思不知道的是,虞知行也在追另外一个人。
从赌场出来以后,他本来打算把先回客栈叫小二帮忙把钱袋还给三思的,谁知刚跳出窗户,就有人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速度奇快,要不是那一股留下的浓重血腥味,他几乎以为是错觉。他二话不说就紧随其后,但那人穿着夜行衣,且显然十分熟悉辰州地形,在意识到有人跟着自己之后便进入街巷穿梭,几次险些把他甩掉。虞知行也知道方才被自己抢了钱袋的姑娘也跟在自己后面,本以为一会儿就能将其甩掉,谁知三思轻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一路缀得紧紧的。
他一路跟着那黑衣人到这里,断没有回头的打算,便给焦浪及打手势,让他把三思引开,谁知三思并不上当,显然是冲着钱袋来的,便索性放弃,任由她跟着。
虞知行尾随那黑衣人翻过巷道房屋,刚觉得这片地形有些眼熟,便见其翻过一座高高的围墙进了别人的院落。他二话不说就跟着翻了进去,落地时才发现这院落四处都挂着黑色绸布,心中疑窦顿生。这不是易家么?易家向来行事磊落,乐善好施,仇怨甚少,况且正办着丧事呢,也不知惹上了什么人。
这种院落最易跟丢,虞知行朝着那人跑去的方向追了一小段,进入长廊交错的院落,就再也不见踪影了。
此刻正当酉时末,天色彻底暗下来,却并未就寝,院子里偶尔有下人走过。
易老爷子的灵堂设在前院,方便外人祭拜,此刻易家小字辈的三个兄弟并着他们爹易传礼大概都开始按照风俗准备摆起麻雀牌通宵守夜。虞知行心知此刻不方便惊动主人家,便小心地隐匿起来,把身上的白袍反穿,黑色内里顿时使他隐入黑暗,然后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地形,挑出黑衣人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沿着长廊往里头去。
房间的烛火明明暗暗,虞知行细听过去,闪进每一个无人的房间,连柴房都掀了个便,却一一扑空。易家再大也不过是标准的前庭后院后花园,既然空房间里寻不见,要么是那人借道易家甩掉他,此刻已经逃走了,要么躲在有人的屋子里。
他悄悄摸到易夫人的房门外,低矮着身子,正想戳破窗户纸往里瞧一眼,肩膀却忽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虞知行一个哆嗦险些一头撞上窗棱,回头又吓了一跳。
三思正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虞知行不敢相信,这人是妖怪变的么,这都能跟上?
不待他做出反应,三思便冲着他伸出手,掌心摊开向上。
虞知行此刻正在窗户下面,而三思所立之处已经避开了灯光,虞知行憋屈地只能矮着身子,从怀里掏出那个钱袋,搁在她的手上。
谁知这还不算完,他正想着总算把这尾巴给打发了,欲再次伸脑袋往窗户里窥探,却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领子,猛地拖到了旁边。
虞知行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被一个姑娘拖得移动了三尺,登时抓狂,用口型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三思也做口型:你,找什么?
虞知行根本不想理她,转身就走,却被再一次拉住。他十分不耐烦,却见三思说了一个“血”字,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再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虞知行扬了扬眉,再凑过去看了一眼亮堂堂的屋内,悄悄地转身跟在了三思身后。
第8章 夜探府院话不投机
二人矮着身子穿越黑黢黢的长廊,避开易家偶尔来往的下人,绕过主屋的庭院,来到东北角招待客人的房舍。
这与易夫人所住之处距离并不远,虞知行将信将疑地跟着三思来到这里。二人摸着墙角来到一间亮着灯的房门前,虞知行仍旧没有嗅到任何气味,却在门框上瞧见了半个手印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