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类(233)
说着把酒坛子往远了推了推。
三思:“……”
这种老妈子般的关怀真是久违了,上一个这么操心她的还是在山上留守的岑长望。
卫三止觉得此刻自己若是再要求喝酒就显得十分不识时务, 于是抱起酒坛子拔腿就跑。
三思:“!”
然而卫三止正直地喊道:“谁都别想喝,我去还给店小二!”
三思:“……”
这孙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卫道长此人生平一大优点就是, 在哪儿都能跟人混熟,管他三教九流, 分分钟混成狐朋狗友。
他抱着酒坛子跑到柜台, 装模作样地将其递给店小二,店小二看了一眼他的眼色,就将酒坛子接过,然而没放回原位, 反倒从善如流地搁在了柜台下面。
卫三止绕到后面,和店小二坐一同在板凳上坐下,从账本旁边一个用软布遮住的小碗里掏出一只麻花。店小二见怪不怪,往旁边张望了两眼,确定掌柜的不在,自己也掏了一只出来,啃得咔咔响——此二人竟然是偷鸡摸狗的熟练工!
此时正值戌时三刻,店里有零零散散的几桌客人正喝酒吃夜宵,店小二不忙,就扔下抹布,和卫三止缩在柜台后左瞄瞄右看看。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虞美人啊?”店小二啃麻花啃得津津有味。
“我可没跟你说这个外号,你哪儿听来的?”卫三止道。
“哦,不是你说的?那我应该是听哪位客人说的……”店小二挠了挠头,“是个男的,今天新住进来的,名字嘛……唉想不起来算了。”
那边,虞知行正凑过去和三思说些什么,三思抬腿踹了他一脚,没踹到——那人撩完就跑,飞快地挪了张席子,被踹也不生气,笑嘻嘻的一脸,还从桌对面伸长了手过来扯了一下三思的头发。
“啊,何时我才能有这么美妙的媳妇儿。”店小二发出感叹。
卫三止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胡说八道些什么!他俩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是迟早的事吗?咱俩都听见了,别自欺欺人了。”店小二将卫三止那个表情当做是轻伤后拒绝接受现实的悲痛,拍了拍卫三止的肩膀,“咱还年轻,啊,别着急,总有好姑娘的。”
他说的是上回他俩偷听到岑饮乐和高倚正谈三思婚事的事。
卫三止看着店小二看自己的眼神,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什么举动令他误会至此。他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三思:“我俩更没可能。”
店小二一脸“我懂的”,更加深沉地在他大腿上拍了拍,“感同身受”似的叹了口气:“都不容易。你看人家长得好看的不也没讨到便宜么?现在的姑娘都挑剔,兄弟啊,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可别专门在一棵树上吊死。”
卫三止鸡同鸭讲,朝天翻了个白眼,愤然啃了一口麻花,决定下回让这小子尝尝自己泻药的厉害。
那边虞知行又不怕死地凑到三思旁边去了,说了两句什么,三思这回没走开,反倒侧耳过去听他讲话。虞知行将手拢成个贝壳,悄悄地讲了几句话,然后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那样子像是个葫芦。三思看向他,两人又说了两句。
卫三止没看懂:“他俩嘀咕什么呢?”
店小二了然于胸:“城西南有个葫芦池,有一眼汤泉。”
卫三止纳闷:“我怎么不知道?”
店小二道:“没名气,那块地在别人家里,不是有钱就能进的地方,要征得主人同意的。我一个土生土长的登封人都没去过呢。”
卫三止盯着虞知行那对三思百般诱惑的嘴脸,眼神愤愤的:“献殷勤吧就,要是被小炮仗知道这小子的身份,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不过看起来三思并没有答应虞知行,她往嘴里送了两颗花生米,虞知行本来连这个都不让她吃,但这下没拦住。三思站起来颇有些得意地拍拍袖子,在虞知行看不见的地方,眼珠子转了半圈,两三步跳上了楼。
从卫三止的角度,能看见她嘴角竟然是挂着笑的。
同样看见那抹笑的店小二痴痴地道:“女人的心真难懂啊。”
卫三止阴恻恻地道:“只是我们不懂。”
店小二顺着他恶魔般的目光看向坐在原位的虞知行。
这厮在三思走跑走的时候还看起来特努力地去挽留,可等人家姑娘走了,他却没忍住勾了嘴角,又无奈又好笑似的摇了摇头,然后……从桌下拿出了一壶酒?
卫三止看着那端着白瓷酒壶,直接将醇酒倒进嗓子眼,发出快意喟叹的“失意男子”,觉得这世间的人心真是险恶。
三思一跳一跳地回到房间,点起灯,原本想要去翻之前岑饮乐给她的那本心经再练半个时辰,却一眼看见了桌上的一只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