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类(261)
卫三止插嘴道:“是啊,我觉得耿玉瑾比较好看。”
虞知行毛都炸起来了:“耿玉瑾更不能看。”
三思:“毛病真多。哎,欧阳是不是和他爹吵架了,我看他怎么脸色怪怪的。”
逍遥门的坐席在耿家旁边,欧阳进和欧阳如玉说了几句话,然后欧阳进甩了袖子,欧阳如玉坐在自己的凳子上,从每一条骨头缝里都透露出僵硬,盯着台上的“鲶鱼精”,也不知能盯出什么花来。
虞知行道:“我怎么觉得欧阳掌门的脸色更难看点。”
“欧阳掌门输在脸没他儿子好看。”卫三止见三思睇了自己一眼,小声道,“欧阳最近有些心情不好,好像是他爹对他武功上有些不满意,觉得他不上进。”
三思:“欧阳伯伯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卫三止:“大概是因为这次谈兵宴,从前的小辈们都渐渐长成顶梁柱了,欧阳掌门感觉到威胁了。唉,其实欧阳已经挺努力了,一只手端不平两碗水,又要精于剑阵,又要钻研一对一的剑法,很难的。前两日我听见他爹骂他了,挺伤人的。”
这一点三思深有感触。
明宗也有群武学,剑阵刀阵和琴阵。长老们在弟子们入学的时候就会讲明练习群武的重点在于配合,大多情况下难以兼顾个人精细的成长。三思经常和练群武的师兄弟们过招,若是她随便拉个人对上两名相互之间有配合的群武,就很容易被打得团团转,但若是一对一,她基本上稳赢。
长这么大,她见过能将这两碗水一齐端平的只有她爹和高倚正两人,岑长望也是精于群武,但三思记得很早之前他就不太能单挑得过岑饮乐了。
逍遥门的绵剑号称“天下第一剑”,个人才华本就不太出众,百年来都是靠剑阵在江湖上站稳脚跟的。只是近些年杰出的后辈越来越多,欧阳如玉那个红榜一百二的排名放在人堆里恐怕有点不太够看,让欧阳进感到焦急了。
卫三止叹了口气:“唉,只怪欧阳掌门没有多生几个儿子,欧阳这根独苗苗压力太大了。”
三思:“多生几个也没用的。像我家,岑长望跑到朝廷做官了,岑饮乐为了不当掌门,在外面流浪了这么多年,山上的长老们都盯到我身上了,生怕我像岑饮乐似的跑了,明宗后继无人。”
虞知行想了想:“当掌门也没什么不好,我看你爹那个掌门当得就挺轻松。”
三思唔了一唔,好像也挺有道理。
擂台上,被幸运签砸中的倒霉鬼意气风发地上了台,底下立刻有人击鼓挑战。
红擂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可以见血,但轻易不能夺人性命。
三思看着台上明显比蓝擂激烈数倍的比试,目光不自觉地穿透那翻飞的肢体,对上远处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和无数人一样,望着台上的打斗。
三思没能立刻认出来,怔了片刻,才想起那人是谁。
这么多年下来,在这擂台上殒命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其中有两个就发生在三年前,上官家的两名子弟死在迷踪谷护法巫芊芊的手下。
如果传闻是真的,那么上官溟当时该是什么心情呢?
他如此坚信自己的家人与当年巫家的灭门案毫无关系,然而血淋淋的真相在二十年后被公之于众,牵出的不仅是罪孽,还有他们之间尘封多年的感情。
想到巫芊芊,三思的手捏了捏自己口袋里那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她的目光在四面八方的席位上扫了扫,道了句“我去趟茅房”,就退出了人群。
***
裴宿檀正在听管少师讲解台上人的门派和武功路数,另一只耳朵留着神听身边的动静,在无衣过来之前,将手边味道奇怪的药丸藏进了袖子里。
无衣提着食盒,看了下茶桌上的小碟子,上面的药丸已经没有了,还以为自家居士听话地吃了,于是满意地将食盒放到居士手边,然后在他的肩膀上比划了几下。
裴宿檀问道:“何时出发的?”
无衣指头点了两下。
裴宿檀:“让阿窍别玩了,跟住他。”
无衣:是。
管少师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移开了目光,但看裴宿檀似乎并没有避开自己的意思,于是顺从自己的好奇心,问道:“阿窍,就是先前常跟在居士身边的那位吗?”
裴宿檀颔首。
“见过两次,二位是兄弟?”
裴宿檀:“何出此言?”
管少师道:“看着有点像。”
裴宿檀:“管兄该去医馆看看眼神了。”
管少师一哂:“不是开玩笑,真有点像。”
裴宿檀:“哪里像?”
管少师想了片刻,被问住了:“唔,眼睛……不对,鼻子?好像也不是……究竟哪儿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