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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类(44)

作者:谈树 阅读记录

“是你自己大意。我一直都在这儿。”

“大晚上的你在这儿不点灯,吓谁呢?”

虞知行耸了耸肩:“赏月啊。”

三思费劲地挪动了一下脖子,看见大开的窗户,无可奈何:“你们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是风雅。不过你赏月归赏月,好好待在自己房中不妥吗?来我房里作甚?”

虞知行对上三思的目光,有一瞬间似乎真的被问住了——我来做什么?我什么事都没有,大晚上的睡下就好,为何偏偏要来她房里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难道只是想同这个人说几句话吗?

心中虽有莫名的忐忑,但虞知行自打从娘胎里钻出来就是个撒谎不打草稿的种,无论什么稀奇的借口他都能张嘴就来:“我房外有棵大树,挡了视线,景致不好。”

“那你去院子里,那儿什么遮挡都没有,还有假山,与月色相映成趣,美得很。”

虞知行“啧”了一声:“你不是累了吗,怎么还这么多话。”

三思连白眼都懒得翻,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虞知行拉了张凳子坐过来:“吃晚饭了没?”

“吃了。”

“我猜也是。”

又是一阵沉默。

窗户仍旧打开着,夜风吹进来。

三思卷起被子滚了半圈。

虞知行起身:“我去关窗。”

三思才消停不到片刻,此时又忍不住嘴贱:“别呀商公子,可别坏了您赏月的兴致。”

虞知行额角青筋蹦跶了两下,强行凹出一个笑来:“我冷,不行吗。”

三思瘪了瘪嘴。

虞知行关了窗后,拉着凳子坐到她床前,就着烛光望向她,微微皱眉:“你脸色为何如此差?”

“头疼。”三思捂着脑袋蜷了蜷身子。

“吹了风?”

“没,老毛病了。”三思本欲伸手揉后脑勺,不知为何动作又顿住,手腕拐了个弯钻进了被子里。

虞知行见她真的不舒服的模样,有些意外:“你这个年纪有头痛症的真少见。”

三思连个磕巴都没打:“你这个年纪喜欢赏月的也少见。”

“……没什么能治得住你这张嘴了是吧。”虞知行气结,恰又看见三思拉扯被子,他便倾身过去,把被子抖开往她身上一铺,又蹲下身来替她除鞋袜,“上了床也不知道脱鞋。”

三思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阻止:“哎哎哎,别别别,我可劳不动你大驾。我自己来,自己来。”

但虞知行动作很快,在她伸手时已经把鞋子给她脱下了。

三思双脚往被子里一缩,咳了一声:“这位兄台手脚利索得很啊。”

虞知行没说话。

三思脸皮厚如城墙,尴尬仅一瞬便迅速揭了过去:“那么劳驾,再帮我倒杯水。”

虞知行哼了一声,也不知揣的是哪门子不满,然而还是半分犹豫也无地起身给她倒水,在三思起身接茶杯的时候给她身后垫了个靠枕。

不知是男子身后烛光柔和了他的轮廓,还是今日自己实在疲惫了,三思从这微小的举动中察觉到一丝古怪的体贴。

伴着这难得的温柔,她脑中甚至冒出一个想法——这人大晚上的待在她房间,难不成是在等她回来?

然而下一刻他便亲手打碎了她的幻想:“喝这么多水,贫嘴贫渴了吧?”

三思:“……”

果然,体贴什么的都是做梦。

虞知行等她喝完水,问了句“还要吗”,她摇头,他便接过杯子放到床头,依旧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三思纳闷。

这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话也不说,难道就为了伺候她喝杯水?还是说,在她走的这几个时辰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素来有疑必问,此时正好打破弥漫在二人之间的莫名尴尬:“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讲?难道今晚你们被谁为难了不成?”

“也没什么。”虞知行掸了掸袖口,“郭家家主郭敏明早才回来,今日都是那个管家冯萍招待我和牛头。唉,别提了,今日幸好你不在。这郭家,整一个乌烟瘴气。”

三思来了兴致:“怎么说?”

虞知行见她脑门上顿时冒出的金光闪闪三个大字——“管闲事”,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下午我们一进门,郭询他娘,就是郭敏现在的夫人高氏——早年郭敏丧妻后扶正的妾室——便请了一打大夫在门里头候着,一个一个看诊。不过最后的定论都是郭询那个疯癫没得治了,这位郭夫人便当着全家人的面上演了一哭二闹三昏倒——之所以没上吊我估计是等着明日郭敏回来再补全——反正很不体面地闹了一通,还说这府里有人看不得她儿子好。当时郭真——前夫人的独子,也就是郭家这一辈的嫡长子——和他那未过门的媳妇也在场,这二人看着倒与那二夫人母子不是一路人,当时被这么指桑骂槐地骂了一顿,脸上虽然挂不住但也没发作。只是家里出了这么档子事,也无心招待客人,我与牛头是在各自屋里吃的,管家差人送的饭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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