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隐梦(195)
雪岭冰莲其实是两种东西,冰莲便是极寒之地的一种花,其色为蓝,花蕊微白,而雪岭则是指的一种草,全名为雪岭草,生长在冰莲的根茎之处,藤蔓状缠绕,此二者必须同时采摘入药方才有效,缺一不可,否则便是得其任一也只是一件废物而已。
这些东西他其实早便知道,听音寺的上代方丈,也就是他的师父曾经在世之时曾经有幸得过一株一千年的雪岭冰莲,可惜师父当时不知此二者不能分开。
冒着性命危险好不容易得来了一株,却因为采摘方法错误,到头来白费了一番功夫,自己还因此受了重伤。
三年前他为何匆匆离她而去,回到听音寺却未来得及为师父诊治,师父便撒手人寰了。
那一株雪岭冰莲如今还存在后山冰壶之中,以锁链悬吊被深埋在河水之下,只可惜花与草一分为二,一直以来他也未曾研究出还能有什么用处。
片刻恍惚,他提笔圈起这一页的提要,凝眸翻到下一页,仔细寻找当日记下的方子。
一本三指厚的医书翻了两刻钟他这才找到了想要的,反复记下方子,他转身即刻寻找药材,上下翻箱倒柜一阵这才凑齐了全部。
回眸掠了一眼里间二人,他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分不清心底什么滋味,只能将全部心思放在炮制药材上边。
时不我待,他凝神静气,马不停蹄赶制。
日暮西山,窗外的风也越发的凉,支离破碎的框架窗纸显然已经阻挡不住外间袭来的寒意,他挥袖拂起身侧的一只木凳,正正卡在了窗棂中,避免了手下药物被风吹乱。
里间姑苏亦水已经恢复了几分清醒,体内真气虽然仍是紊乱,却不再四处冲撞平和了许多。
叶宸枫也已然在强弩之末,二人如今的情形轻易不能收手,他只能一面引天地灵气为我所用,维持自己真气不会枯竭,一面向她输送内力,制衡炎寒真气的躁动。
姑苏亦水隐约察觉了体内的第三股真气,她熟悉云渡缘的内力是根本不能制衡住她体内内力的,如此不需多想便知肯定是他的内力。
她尝试着微微动了动指尖,感觉恢复了几分力气以后,便尝试自己控制体内真气,忽而撤回与他相握之手,二人各自一震,皆承了几分余力。
“亦水,莫要逞强。”
叶宸枫扶了床侧起身,敛眸匆匆去探她脉息。
姑苏亦水微微睁开双眼,感觉恢复了几分力气便反手压下他的手,蹙眉紧盯了他一眼,问道:“你何时瞒着人过来的,不是战时危急时刻,你跟来做什么?”
叶宸枫任她如何紧盯,依旧不动声色,只掠过她握他的五指,已是痛极之时被她自己折磨的鲜血淋漓。
他不敢收手,怕扯到了她的伤处,只能维持不动,任由她握住。
“那些事不急,你可好些?”他与她对视一眼,若无其事的凝眸问道。
姑苏亦水却也没了力气,松开了他的手,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人便闭眼不再理会了。
她依旧是银泽华发,几缕已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脸颊上,越发显得苍白无力,憔悴的令人心揪。
云渡缘听见了里边动静,眉头一皱,将一旁刚煮好的药盛出一碗端在手中,又将银针收入袖中,起身向内走去。
“喂她喝下。”他将手中药碗交给一旁的叶宸枫,面色几分沉凉,依旧觉得怎么看都是相厌。
叶宸枫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自然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坐在床侧,将手中药碗搅拌了两下,扶她起来喂药。
姑苏亦水已好了几分,虽然依旧苦的蹙起了眉,却依旧顺从的喝下了整碗药。
“你走吧。”她靠在床头,几分昏昏沉沉的推了他一把。
“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不会有事了。”窗外已经是夜色初显,这里也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他留在这里,她总会忍不住心生怯弱退缩,越是需要,越是害怕就在眼前。
云渡缘一个眼风都吝啬相予,头也未抬的收走空了的药碗,侧身道:“天色不早了,元帝好走,山野陋室就不多留客了。”
叶宸枫眉心微动,起身掠了一眼她,犹豫片刻,一叹应道:“好。”
他转身相外,与云渡缘擦肩而过,手中一只玉瓶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的袖中。
云渡缘亦转身,掠了床上之人一眼,转身走向外间。
袖中玉瓶滑出落在他的手中,他无需多看便知里边装的是什么,定然是含着雪岭冰莲的血。
眸光掠过已经消失不见打人影,他略一摇头,缓缓敛眸,将玉瓶放在一只药匣子后,再次迈步走回内室。
姑苏亦水已经好了几分,喝了这碗药后虽不再如刚开始般痛入骨髓,头脑却有几分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