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隐梦(568)
一具已经没有了无头尸体就这样横趁阶前,鲜血淌成了汪洋一片,惨烈而狼藉。
“皇后!绝门那贼子已然如此猖獗,老奴这便带人去将他们围起来!区区三人,难道还能抗衡千军万马?”
怀济心底一阵悲怆郁积的气愤,这不只是国师一条性命的事情,禁军重重把守的宫殿,这些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入内杀人,简直就是赤裸的挑衅,将陛下与皇室体统踏在了脚下!
姑苏亦水默然片刻,眸光扫过一旁另一片相隔略远的血迹,顾自俯身查看,将他的话置若罔闻。
“事关体统,国师的仇,不能不报!”宿衣忽而抬起头来,他毫不畏惧的直视身前人,目光灼灼。
他是昨夜方才知道真相,若非是怀济亲口若说,他定然不敢相信会有借尸还魂的异事。
姑苏亦水指尖掠过地上鲜血,面无表情的回眸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报仇?”
她不近人情的笑了笑,“他的仇不需要你们报,体面体统,也不用你们以这样的方式维护。”
“皇后此言何意?”怀济一时悲怆之心未散,竟将心底的话不经意间脱口而出,赤裸裸的质问。
“他自己的仇,自己早就报了,你以为这么多血,都是一个人流出的?”
姑苏亦水直起身了,目光掠过二人一眼。向外走了出去,她确实没有料到凤兮疑竟然如此本事与决心,到死也不忘拉上一个垫背的,生生让绝门赔上了一个长老在此。
怀济与宿衣面面相觑一眼,摇头将尸体盖上,紧跟着走了出去。
“皇后难道不准备对绝门动手?要知先发制人,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怀济心底疑惑,如今国师死了,承国全部落在了她的肩上,能够决定大事的人,就只剩下了这一个,他忍不住出口问明。
另一方面,他也不敢尽然相信于她,若非是无路可退,他亦不愿见到承国军政大权落入陛下以外的人手中。
“不止我不会动手,你们也不能动手。”姑苏亦水回眸望他一眼,脚步停下,神色冷如霜。
“我知今日之事,你们定然各有心思,不必怀疑,殿外的人就是本宫撤的,绝门来取凤兮疑的命,亦是我首肯的。”
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而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波澜,更没有半分心虚。
“从今后,绝门无论是要插手朝政,还是要干预时局,你们都只当做没有看到,按兵不动便可。”
“皇后这是助长他们的气焰,可知养虎为患?”怀济不解,紧皱眉头,眼底略有焦虑的问道。
宿衣嗫喏双唇,却终究没有开口,心底亦是有些忧虑,只是不敢妄言。
“我自有道理。”
姑苏亦水没有任何解释,她并不喜欢费心说服别人。
此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暴露的危险,毕竟情势危急,半点不由人准备。
怀济语噎,回眸看向宿衣一眼,无奈叹息一声,亦步亦趋随后。
他们与皇后尽然战线相同,却终究无法心意相通,毕竟承国对于他们来说,终究是不同的。
……
姑苏子复尽然是有心来阳城确认一下心底所想,但不料听到最多的消息便是宫中扶摇而上,平步青云的贵妃。
他已经有许久没有再听到当日那场意有所指的说书,似乎是有人暗中阻止了一切。
这几日在茶楼酒馆待久了,他倒是将承国如今的现状摸了个大概,只是宫中皇帝的病,似乎来的太过突然蹊跷了些。
如果只是圣体欠奉,就算是何等疑难杂症也该难不倒宫中御医的,可如今看来,似乎是要长期抱病在榻,就连早朝都交给了贵妃代理。
尽然他与叶宸枫并无过多交集,但这决然不是宸帝一贯的行事作风。
他这几日在阳城中已经感受到了风雨欲来,大厦将倾的氛围,百姓们虽然仍旧安居乐业,但背地里亦是人心惶惶,听到了不少风声。
照这样下去,莫说是东山再起一扫六合,恐怕承国自身难保。
他有心入宫查探一番,可又怕一不小心搅入承国的风云诡秘之中去,若是身边没有姑苏应锦派出的人紧跟,他定然毫不犹豫的前往,可如今担了这个身份,一举一动总也束手束脚,再不能随心所欲。
一路上捎了一壶酒,他若有所思的回了住处,只觉得心不在焉,直到坐在房中将一壶酒都喝完,这才发觉身边的暗人,似乎不在跟前。
眉心一紧,若非是有敌不速,姑苏应锦派的这些人,定不会轻易离他左右。
手腕一动,折扇如画铺开,房门大开,他举步而出。
远远的树下,已经有人影战作一团,只是似乎是对方有意留手,并未见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