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隐梦(608)
他眼底有明光一抹闪过,华国此战的伤亡亦不作假,照理说花栖沅不会是这样玉石俱焚的个性。
寒歌陌揣摩掌心佩玉,眼底有幽光没入黑暗,他一抹轻“嗤”,“哦?”
“既然如此,那就等等,看看明日花栖沅又能给出什么交代,事情终归有轻重缓急之分,如今华国最大的敌人是谁,相信她的心中也是一清二楚,定不会在这时候做出些不合适的事情。”
他眼底一抹冷谯,扫过众人,摆手挥退。
众将环视一眼,见他并没有立时向花栖沅兴师问罪的意思,便识趣的默不作声退了下去。
出了大帐,却又是三三两两的讨论个不休,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承国那群狼崽子们,怎么不烧华国的粮草,偏挑着我们来!这是蓄意报复?”
“这里是华国的地方,花栖沅还不早将粮草狡兔三窟藏的严严实实!”
“要我说,那承国是知道华国不好下手,这才狡诈的冲着我们漠国来了。”
“狡兔三窟,呵,若是要藏粮草,那首要还是官仓,就算是华国的人再狡诈,也不可能将官仓都搬空了去!怎么说也会留个十之三四。”
……
一行人声音不加掩饰的乘风飘散,一旁枝桠上的夜枭都被吵飞两三只。
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自树叶缝隙里露出,狡黠光芒一动,眼珠乱转。
官仓?
姑苏含烟眯着眼想了一刻,伸手拍了拍一旁睡得怔忡的十安。
“明月当头照,睡什么懒觉,瞧这夜色撩人的,不干点惊心动魄的大事,怎么对得起咱们千里迢迢的奔波!”
十安目光定了片刻,神色转了一圈,眼底睡意不过瞬间,便被夜风吹散了个干净。
“城主看上了华国的粮仓?”他略一蹙眉,开口问了一句。
姑苏含烟秀眉一弯,略一思忱,扬起了唇角,俏丽如风中绽放的蔷薇,“承国那帮乌合之众,出动了那么多人,才毁了漠国的粮草。”
“如今你我二人,单枪匹马的挑了花栖沅的官仓,这岂不是稳稳占据上风,力压他们一头?”
十安一怔,而后思索着点了点头,“是比承国那些乌合之众更惊心动魄,只是……”
毁了花栖沅的官仓,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城主这是要反过来帮着承国行事?”他紧凝了眉心,脱口而问。
姑苏含烟闻言高深莫测的抬眼笑了笑,晒着月光坐在枝头翘了翘小巧金莲,缓缓的勾了勾唇。
“那日与绝门的劳什子长老一战,是本座欠了五哥一个情面,她既然几次三番照面都没有发难,今日本座便帮承国一次,更何况,如今华国居了上风,本座这样一来,让它与漠国势均力敌,也省的寒歌陌千算万算,岂不是祸不单行,成人之美?”
她足尖一点,乘着风声而去,清脆悦耳的一声笑,毫不在意惊动了底下的人,飞身便入了夜色深处。
十安看不出她几分真假,也不在乎她是否认真,他随后紧跟了上去,融入了眼前一片漆黑。
更夫方才打更,多事之秋,步履小心的向前,影子倒映在地上,被手中灯火拉的细长。
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身后便是一阵人仰马翻,似乎是有影子从眼前飘了过去,夜里形如鬼魅。
继而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又追兵声势浩大的本来,面色惨白,恨意上脸,眼底神色直要喷火。
“走水了!走水了!”
“快去救官仓!”
忽而一阵凄厉高喝,众人一阵骚乱,一阵黑烟随风蔓延,呛得人直欲流泪。
众人打水不及,那官仓就已经烧的常人走不跟前了。
一番折腾,众人面如菜色的对着眼前残垣跺脚,各自眼底尽有绝望之色,上半夜已经出了那么大的事,现在再去禀报太女,那明显就是触其霉头,不需要想也知道定没好果子吃。
一番推脱之下,最后消息报给花栖沅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末尾,月色消弭在云雾深处。
她整整对着天色站了一个时辰,期间屏退了所有人,不言不语的独立,面如覆霜。
“到底怎么了?”
她喃喃自语,转身看向已经被晨光洒满的一室。
为什么?难道华国就注定要败?难道承国就当真如此坚不可摧?
为什么?明明该受人所制的是承国才对,为什么一切的噩梦都要死死纠缠着她,上天无眼,上天不公!
作恶多端为非作歹的人还能好好活着,承国狼子野心你不管,偏要与华国为难!
她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眼底一抹破碎,抬手捂住了一双泛红的眼,有浊泪蜿蜒而下。
单云,你可知,你死之后,我活着的目标就只剩下了华国,母皇放权闭宫,举国生死存亡全系我一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