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隐梦(626)
“至于守在你身边的那些人,想必是宸帝的贴身隐卫,能够坚持如此久已是不易,花栖沅抱定了玉石俱焚的决心,想必难以善终。”他并无丝毫隐瞒,对她全盘托出,毕竟这些事,就算是她如今全然了解,也难以以一己之力改变些什么,更何况如还今困坐斗室,寸步难行。
姑苏亦水相信他说的所有,却更不想看到他的说法得到印证。
承国不该落入如此困顿局面的,他手下原本疆域无限,兵强马壮更是独占九州鳌头,却因那一念之差,错过了最佳时机,便要从此一落千丈?
她不愿意看到这些,更不能让十八司如此白白牺牲在花栖沅的疯狂下!
“若是当真渡过此劫便能安然无虞,父亲又为何要困住我,留在这城中?一切绝不会如此简单。”她几无温度的笑了一声,挑剔的审视了面前的姑苏子复一眼。
“隐凰城势必会铲除所有障碍,如今不过如同漠国一般趁火打劫,纵然自古成王败寇与人无由,可你们困我在此,却又是何道理?”她能够坦然接受所有结果,无论胜负,但不该以这种方式,不该困她在此,若是当真两军对垒,她技不如人,让承国输给了隐凰城,倒也算是输的无话可说。
可将硬生生迫她抽身,对于群龙无首的承国来说,就已是天降雷霆,若是人心散了,那便连一战之力都没了,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兵败如山倒。
神色沉重的垂眸,她对着不远处的城墙望眼欲穿,只想亲眼确认一切。
姑苏子复被她的怒火波及,倒也不曾丝毫入心,仍旧是一番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略一动了眉心,追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城头上只有零星的灯火亮着,如今的防卫,乃是他亲手布置,不说牢如铁桶,却也是难如登天,以一人之力,若要硬闯绝无可能。
……
战势瞬息万变,好生生的漠国将士忽而自相残杀了起来,华国城内似乎也有所变化,城头上的人马流水般换过了一遍。
只是华国今日出动的皆是精锐,如今更是断了退路,更是骁勇无双,直要杀破重围,冲过承国防线。
前方十八司一去不回,连同着皇后一同失去了音讯,怀济只能兀自守在后方急得眉毛都更白了几分。
又等了一刻钟,怀济实在坐不住,料想这么久没有音讯,定是出了意外,局势火烧眉毛,刻不容缓。
他欲待回营搬兵求援,牵过一匹快马,夜色里风声紧促,带着血腥与铁锈的味道。
翻身上马,他只觉双手双脚格外的沉重,灌铅一般,一个嗤咧险些滑下来,慌忙稳住身形,扬鞭将行。
忽而不远处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马蹄声,铁血之气,震碎了头顶苍穹。
心底一沉,眼底惊疑不定,怀济屏住呼吸,睁大一双已然苍迈浑浊的眼。
宿衣当先行至战场,他远远的看到马上有僵直背影,隐约眼熟,便毫不停歇的赶到了前来。
“陛下,前边便是了。”他抬手一指,顾不得唤回已然魂飞魄散的怀济。
“天佑承国呐,陛下万幸金安!”怀济忡怔许久方才踉跄的栽下了骏马,老泪纵横的垂下眼眶。
“十八司为护皇后,一行人已被困在敌腹多时,陛下晚来一步,只怕万事休矣!”他匆忙概述了如今状况,尽然看着面前清醒如常的人,仍旧如在梦中,却依然牢记使命。
宿衣躬身一礼,眼底锋芒一闪,难得热血翻涌,“陛下,属下愿意领兵突围,救援十八司与皇后。”
叶宸枫目光浸在夜色里,亦染了战场上的血火之气与幽昧,他目光透过眼前的尸骨累累,直追向了那最中心的漩涡深处。
他几日卧病在榻,又抽取了大半功力予人,如今本是疲惫虚弱,全凭着不屈的意志硬撑,只惜字如金的开口。
“准!”
宿衣磨拳霍霍,带了援军直杀入了战场上,雷霆一般从天而降,杀出来一道血路。
花栖沅一行人早已杀红了眼,魔怔了一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战略,只打成的一团乱,全凭着滔天的恨意,与一腔孤勇硬撑着机械杀人。
如今一时被骑兵三冲四撞,顷刻间就被打散,许多人都失去了方向,一个个的落单,再也无法维持先前的五人一队,进退有度。
十八司激战直夜色浓稠,早已是强弩之末,本来已是将有痛快一死之心,却不料乌云乍破,竟见了一线光明。
眼见援军近在咫尺,众人留住了一口气,硬是握紧了剑,里应外合一番厮杀,终于与宿衣带领的一队人回合。
一行人默契的下马换骑,不过是片刻间的功夫,便由十八司的人,上了马背,一路突围出去先行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