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也笑,美目流转,撇了严政一眼,低头正了正自己手上的钻戒,然后转头对刚坐下的江明月说:“明月从哪来?”
江明月说:“刚出来,还没转,我不知道表姐也来。”
她是江明月隔了好几层的表姐,杜家的老大,虽然是同辈,但比江明月大二十多岁,孩子都快跟他一样大了。
她接着对越仲山点点头,说:“越总。”
越仲山起了一下身说:“表姐。”
一个大圆桌,人多,只是一个圈子,并不光是他们一块来的。
酒过半巡,有人调侃严政小气,请人来玩还不停业。
严政也喝得有点多,一时间想到什么就说了:“我哥说照常好,嫂子一直上学,只有咱们几个怕他闷。”
江明月吃东西慢,注意力又集中,刚开始还没注意是在说他,越仲山又帮他烫了个小碗盛汤,越仲廉带头起哄,说一顿饭下来就差喂了,他才后知后觉有点脸红。
越仲山把勺子放他碗里,朝他手边推了推,低声说:“别管他,吃你的。”
姓杜的表姐说自己精神短,没待多久就走了,走之前跟江明月打了个招呼,她老公在原位拼酒上了头,越仲山让江明月坐着,自己起身送了几步。
越仲廉是二老板,喝得最多,越喝越啰嗦,拿着酒杯滔滔不绝,桌上的人都聊过去,看见越仲山从门口进来,张口又说:“我哥,你们都想不到吧,是个情种!痴情!”
越仲山一言不发地坐下,但也没冷着脸,越仲廉笑嘻嘻,严政跟他一唱一和。
倒也没说什么,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更多,只说越仲山上大学的时候就总跑回海城,多少年如一日,从没对嫂子变过心。
桌上人只知道他与江明月联姻结婚,倒从不知道还有自由恋爱的故事。
也不是没人不记得江明月此前与罗曼琳订婚,但不会有人提,气氛热闹得刚刚好,没人开过分的玩笑,像越仲山与江明月真是一对感情深厚的爱侣。
没一会,有服务生进来,走到江明月身边,说隔壁江明楷先生请他过去。
江明月没想到他哥也在,当即起身,对越仲山说:“我去说两句话,一会回来。”
江明楷在一个小包厢里,桌上空着,还没上菜,身边没有工作人员,也没有合作伙伴,连个助理或秘书都没有。
江明月刚坐下,一个男孩儿拉开门进来,跺着脚说:“江明楷,外面好冷。”
他关上门才看见江明月,愣了一下,还是江明月先说:“你好。”
江明楷拉了把身边的椅子:“我弟。”
“啊。”他没急着坐,挠了挠后脑勺,冲江明月笑。
江明楷看样子是纯来散心的,碰上江明月是偶然。
江明月主动说:“今天刚过来,周一早上回。”
“还有谁,就你们两?”
“人挺多的,不过只在一起吃饭,各玩各的。”
“心挺大。”
江明月都不知道这个在看守所待了好几个月的人是怎么搞的对象,看样子时间挺久了,还那么好看:“你不也来玩,还带着对象,还不带回家告诉妈妈。”
江明楷自然得像个大爷:“管好你自己。”
“好。”江明月说,“那我走了,不给你当电灯泡。”
“等会儿。”江明楷抬眼扫他。
江明月以为他又要像上回听到越仲山的飞机出城时一样嘲笑他,或讲两句风凉话。
但他只问了几句信托的事,应该是徐盈玉跟他说的。
江明月简单说清楚,半晌,江明楷说:“要谈就好好谈,该说的都跟你说过了,你自己也是个男人,不占便宜但也不能吃亏,记住没有?”
江明月知道江明楷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让他因为越仲山的十亿打底的信托胆怯,点头说:“记住了。”
江明楷眼下也没心情跟他多扯,眼神一直往身边看菜单的人身上转,说完就摆手说:“走吧。”
江明月又不想走了,笑眯眯地说:“你们吃什么,我还想吃点,那边好多人喝酒,我一会再回去。”
他等到上前两道菜,真的又吃了点,才憋着笑走了。
隔壁已经散了,桌上只剩下越仲山越仲廉和严政,见他回来,其他两个人就也起身,说着明儿见出了门。
他也跟越仲山往外走,越仲山没喝多少,但身上也有酒气。
吃饭的地方是挨在湖边建的,两个人沿着岸堤的欧式护栏走,秋夜的风吹着脸颊和头发。
江明月碰到口袋里那个装着糖果戒指的礼盒,感觉越仲山其实有一些他自己没有的浪漫。
深秋的天空高得过分,又那样蓝。他跟在越仲山后面,看他平直宽展的肩,两条长腿迈着稳稳的步子,想到越仲廉在酒桌上说的话,突然想起好几年前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