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垃圾(57)
白靖昀冷漠着一张脸:“那我和他说对不起。”
“没有这个意思,陆总对您表示非常抱歉,他也很痛苦,知道您在恢复,他肯定也会好很多……”张律师正说着,忽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景遥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景遥看见坐在床边的陌生人愣了一下,张律师此刻也站了起来,伸手示好,说:“您好,我是禄盛的律师,刚才正在和白先生谈赔偿,请问您是…”“他是我男友,景老师。”
景遥刚将手伸过去,欲回答,就听见了白靖昀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话令正在握手的两人都沉默了几秒,像是一颗刚投入水中的炸弹,需要等上片刻才能爆发出声响与水花。
张律师的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景遥更是愣了好长时间,接着猛然回过神,笑得温柔:“对,我是靖昀的男朋友,叫我景遥就好了。”
白靖昀的视线略过张律师,看着景遥轻声说:“我有些累了。”
“睡一会再吃饭吧。”
景遥赶忙将餐盒放到了病床头,帮白靖昀把铺在床上的书给收拾了,又将被子往上抻了抻。
白靖昀抬手,轻轻地拽着景遥的领子,令他俯下身。
他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把律师送走,就回来吃饭吧。”
景遥笑了,答应着好,感觉到白靖昀的吻轻轻地落在了自己的脸侧,蜻蜓点水般的。
白靖昀的眸子乌黑发亮,接着便藏入被子看不见了。
景遥摸了摸那点被他吻过发烫的肌肤,尽力掩了些欣喜的笑意,咳嗽一声,送张律师出了病房。
以后差不多都是七点左右~
第三十一章
D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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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一落,降温得厉害。
白靖昀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台之外流动不定的阴云,水光滴答啪啦的,冷空气与他相隔。
每到夜晚,景遥熄了灯,白靖昀便能看见月光透过半开的百叶窗,光和影落在苍白的地砖上。
医院的夜里有时并不平静,偶尔白靖昀会听见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声响。
前几天半夜出了一场连环车祸,走廊吵了一夜,担架滑轮快速驶过的摩擦声,医生护士之间急切呼喊的声音,还混杂着类似病人家属之间的哀嚎。
白靖昀的心弦崩得紧紧的,他似乎都能想象得出来,几周前的那个被殴打的夜晚,景遥好像也落泪了,只是自己半生半死之间没察觉到。
他动手术的时候倒是清醒了点,感觉到头顶上的灯亮了,几只手在眼前传递着东西,晃悠着。
他被上了麻醉,心里却清清楚楚的,自己离光好近,是不是跑到了太阳下。
白靖昀想商量着:“医生,把我的下体也掰开看看吧,那里也坏掉了,请您把它修正一下。”
“我不想死的时候,还是个畸形。”
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白靖昀又不甘心,他的秘密,知道的人不超过五六个。
要是死在了医院也没亲人把他带去火化。
白靖昀就要大张着双腿,任由着好多只带着手套的手,在他的肌肤上摸来摸去,还有冰凉的刀。
新闻头条没准还会拿他的性别做文章,将他说得不男不女,活该被打死。
白靖昀恢复得算快,窝在被子里漫无目的地想着。
今天成人高考的时间安排出来了,总共考两天,今天短信收到了确认报考的信息和资料。
景遥每天都会过来看他,饭后补课一个多小时,再回酒店工作休息。
白靖昀做题速度尚可,准确率却有待提高,他急,却没法表现在面上。
每当想到考试日子即将来临,他脑中的那根焦虑的神经便又崩了起来,摇摇欲裂。
他又在医院来了一次月经,提前了。
护士进病房换床单的时候眼神有些古怪,白靖昀则低着头站在窗前扶着辅助杆,没敢转眼看。
白靖昀觉得景遥就将他看做是个女孩,只有女孩才会被照顾得这么仔细,可他又是个男的,或许等他割掉了女性器官之后,景遥就不搭理他了。
白靖昀想到了便有些怕,谬误了对方的爱。
月经结束后,白靖昀提出想洗头。
身上的绷带还没拆,景遥扶着他上了轮椅,推到浴室里面帮他。
白靖昀太不好意思,第一次麻烦别人做这种事情,只有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外婆帮他洗过澡,一团粉色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浸着。
他仰着头,眼睛都没敢睁开,感受着景遥打湿了他的头发,将洗发露挤在了手心,放在他的头顶揉开,凉飕飕的。
景遥的手在白靖昀的湿发中搓揉穿梭着,问:“头痒吗?”白靖昀轻嗯了声,感觉到景遥短短的指甲划过了自己的头皮,令他不知为何,鸡皮疙瘩忽然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