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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392)

作者: 凤今 阅读记录

前头的赌局不过是假赌,这两局才是真赌。

于是,事情简单到暮青连三回都没猜上,她猜了大,便见季延的目光焦距锁定,脖子僵硬,她便知道他紧张,于是连小也不必猜了,直接说道:“大!不猜了,开盅吧。”

季延身后的公子们又开始催促他开盅,他把那盅移开,气氛便一静。

居然这回猜对了?

“无妨,上一局也是最后才定的输赢,小公爷不必放在心上。”有人安慰道,也不知这话是在安慰季延,还是安慰自己。

但显然,如此安慰并无作用,如今一胜一负,下一局便是生死之局了。

这一局,季延心中压力颇重,摇罢偷偷开了骰盅看了两次,才开口道:“都督猜吧。”

“大?”暮青猜。

只见季延的脖子在那一瞬僵得都不会动了,但片刻后,他笑了笑,打了个哈欠,似真似假道:“反正不是大就是小,都督可要想好,猜错了宅子就没了。”

暮青却不受他这话的影响,他那脖子僵硬的动作已经是典型的冻结反应了,他刚刚还打了个哈欠,更加说明他紧张。人有时打哈欠并不是因为困,还有可能是因为紧张,紧张时打哈欠是一种深呼吸的方式,更多的氧气可以让人缓解紧张。有些人紧张时因为不想被人看出来,便会故作姿态,但其实有时会适得其反,将他的心理暴露得更多。

但暮青看起来却像是受了季延的影响,盯着那骰盅许久,不确定地再问:“小?”

季延面无表情,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口气刚松,便见暮青耸了耸肩,道:“反正是最后一局了,宅子都赌上了,不妨再加一加码。”

“都督还有什么可加的?”季延警惕了起来,问。

暮青看了他和他身后的那群京中子弟一眼,道:“没别的可赌的了,就赌身上的衣裳吧。”

季延听了一愣,反应过来哈哈笑道:“我还以为要赌什么,竟然是衣裳!都督要赌衣裳不是不可,但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套衣裳,都督身上就一套,这不行!”

“你想如何?”

季延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小爷也不要别的,你要是输了,把亵裤也留下!”

哪知这话一出口,对面两道目光瞪来,元修沉声斥道:“胡闹!”

呼延昊倒笑了,只是那笑有些狰狞,看起来像草原上的狼。

季延被斥得有些委屈,谁叫这小子昨晚嫌他的衣袍是穿过的?她昨晚先瞧不上他的,今晚却又提出要赌衣裳,以他季延的作风,当然要报复一下。不就是条亵裤吗?军中哪个汉子没遛过鸟?元大哥在西北戍边十年,早该习惯了才是,怎么还斥责他胡闹?

暮青身后,步惜欢抬头瞧了眼季延委屈的脸,缓沉一笑,那笑不辨喜怒,但意味深长,只是被元修和呼延昊遮了,季延没瞧见,只听暮青道:“行!”

元修眉头一跳,倏地回身!

呼延昊都愣了,草原上的女子都没她这么豪放!

季延乐了,刚才的紧张被这事给冲淡了,点了点头道:“都督果然爽快!”

“大!开盅吧!”暮青猜得也挺爽快,最后一次的机会竟无半分犹豫,其声断然。

季延的脸却顿时青了,再也笑不出来。

众公子在他身后,瞧不见他的脸色,只觉得紧张,纷纷低头看向季延。元修和呼延昊站在季延对面,却将他的脸色看得清楚,呼延昊大笑一声,“小白脸输了!”

季延原本铁青的脸因为这话顿时成了青黑,他身后一群京中子弟大惊,见季延的手还按在骰盅上,恨不得将他的手拿开,开盅瞧瞧,说不定是那胡蛮故意吓他们呢?

“开吧。”元修道,“敢赌就要敢开,不敢开,我帮你。”

“谁说小爷不敢?”季延受不得激,一把拿了骰盅,“输了就输了!不就是一顿家法,一身衣裳?”

他这个时候倒成了一条好汉了,但看见那盅下输局的一群京中子弟却面如死灰,不是人人都像季延这般是府中独苗,挨家法也不挨得太重,如今输了这一局,满盘皆输,今晚回府衣裳都没了,必定惊动府里,到时还不得被打残?

一时间,还没回府,大堂里便人人哀嚎,唯独曹子安铁青着脸。今晚他起初赌暮青赢,元修无甚表态,如今他又输了,这可如何是好?

季延郁闷地看向暮青,问:“你到底是怎么赢的?”

暮青忙着收拾桌上纸片般的银票,头也没抬道:“你输了,所以你没有权利知道。”

“但我总有权利知道你之前那一局是不是故意输的吧?”季延沉声问。

这事儿他一开始真没想到,如今看见暮青收拾满桌的银票,心中才有古怪的念头闪过――这些银票可是他们这些人带来的部银两!开始那局,她提出以两人的输赢开一场赌局,既然是赌局,自然有赌他赢的,也有赌她赢的,假如那一局她赢了,她赢的不过是他手里的银两,至于那些以他们两人的输赢下注的人,他们的输赢他们自己算,银票根本不会到她手上。但是那局她输了,她还连累她身后的那些人把银票都输到了他们这边,而接下来再赌,她身后自然就没人了,又出现了昨晚的情形,她一个人赌他们所有人。而今晚更狠,只是一局,她就赢光了他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