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嘻嘻哈哈道:“弟妹,弟妹总行了吧。”他站起来搂过谢珣的肩,“伯渊,咱俩谁跟谁啊,不必拘谨。”
谢珣:……算了。
太子与同僚们都是青年才俊中拔尖儿的那群人,于政事上大有所为,可为何平素行事会如此跳脱,时常让他生出无力之感,有种下半辈子要和他们共事会带不动他们的错觉。
一群人苦哈哈地把拌饭酱吃完了,连瓶身上的附着也没有放过,这边事毕,在此处停留三日整歇,大家就准备回京复命了。
来时赶路,回时也不能耽搁,只是不需要那么着急了。
这次河堤贪污一案,太子一党办事可谓尽善尽美,加固了河堤、收了民心、抓住了贪官污吏,当然,还顺便把一群刺客捆吧捆吧往京中押去了。
因着太子险些遇刺,太子不敢再轻车简从了,由驻扎在州府附近的小将亲自率军护送他们回城。
这边日子苦哈哈,度日如年,而姜舒窈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安宁平和。
自从周氏跟着她学厨以后,两人每日琢磨吃食,得闲出府逛一逛,十分自在,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摸着空荡荡的床板,才会想起在外吃苦办公的夫君。
想到这里,姜舒窈十分愧疚,毕竟督管修筑河堤是个苦差事,更可能会遇到危险,她怎么着也得惦记着他吧。
就在她愧疚到达了顶峰时,一封加急信送到了谢国公府。
徐氏最先收到消息,听到“加急”二字就是一激灵,再听是走太子的路加急送过来的,更是慌了神。
谢理也失了往日的镇定,他是官场老油条了,第一反应就是思考河堤贪污一案的背后利益关系,此事牵涉众多,更何况还有太子在场,多少人都盯着他们的,莫非……
而且家信送到的同时,还有太子的口信:莫要声张。
他手一抖,茶盏差点掉了。
“你送给弟妹去,此时不必告诉母亲。”他沉思一番,肃容道。
徐氏慌张地点点头,定了定神,匆匆忙忙往三房赶去。
姜舒窈正在想着谢珣呢,就看到徐氏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发着抖把信递给她。
“这信是太子派人加急送来的,太子还说莫要声张。”徐氏托盘而出,好让姜舒窈在拆信前心里有个底儿。
姜舒窈心一沉,想到自己这些时日小日子过得舒坦,毫不惦记夫君,更是心里刺痛。
她深呼吸几口气,颤抖着手拆开信,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密密麻麻的、挤过来及过去的、你一句我一句的笔迹不一的字迹。
……???
姜舒窈懵了,仔仔细细一看,在第一行找到了谢珣的字迹。
说了些叙家常的话,问她是否安好,他一切都好,很快就会归京。写到这儿,笔锋一转,正欲写下一些细腻的少男思念心思时,突然顿住。
接着,就是一行潇洒的字体闯入眼里。
“弟妹可安好?”
姜舒窈那个紧张迷惑的心思被砸了个七零八碎,耐着性子看完了太子的絮絮叨叨,无非就是他们有多凄苦,遇到了刺客有多心惊胆战,重点是酱没了以后有多可怜巴巴。
后面就是蔺成了,也是套了会儿近乎,七拐八拐提到了酱上面。后面接着跟着各种字迹,有自称是她隔房四舅母的侄子的,有自称是她母亲在江南时闺中密友的儿子的,一个家信,硬生生被他们糟蹋成了同学录。
到最后,信纸写满了,写不下了的也会在犄角旮旯也挤出了一行字。
千言万语,总结下来就是六个字:感谢东宫有你。
姜舒窈读完信,表情比拆开信前还要沉重。
太子的“莫要声张”,应该也是觉得此事做的太过于丢人了吧。
徐氏吓得不敢呼吸了,小声道:“弟妹,可、可是有什么噩耗……”
姜舒窈回神,摇摇头:“并不是。”
徐氏见她表情依旧沉重,咽了咽口水:“那你为何这幅神情?”
姜舒窈叹口气,目光眺望远方:“我只是在努力压制下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罢了。”比如,东宫这套班底,太子这个位置能坐稳吗?太子此次险些遇刺,东宫官员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平常不靠谱的行事作风呢?
在东宫众人踏上回程路的第二日,姜舒窈的“爱心包裹”成功抵达。
谢珣收到她送来的包袱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围住了。
“咦,怎么包袱这么大,里面包的可是个木匣子?”
“若是装酱料瓶,怕是得有十瓶了吧!”
“嘶——”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蔺成得意洋洋,“就知道酱瓶酱瓶,你难道就没想过有比酱瓶更好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