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195)
蓝世仙说:“没说什么。”
苏小难见他不说话,又忍不住问他:“师叔,你妻子的故事可否和我讲一讲。”
蓝世仙眺望窗外的绿野闲云,说:“没什么好讲的。”
苏小难又问:“你和她以前都是写写画画吗?”
“写写画画?”
“是啊,我觉得写写画画很难,我就不会。”
蓝世仙回望她,说:“你想学什么?我教你便是。”
苏小难笑道:“好,师叔教我……写字吧,我做芋头给师叔吃。”
蓝世仙便让苏小难坐正,一旁教她,原来苏小难自小与苏女子学了写字,但是苏女子一直想让她在梅花村生活,又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教得并不多,蓝世仙教起来也并不困难,只扶着她手腕让她端正姿势,又写了一句诗在宣纸上,道是“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苏小难问:“师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蓝世仙说:“没什么意思,一时记起来就写下了。”
这日里,蓝世仙让苏小难自个练字,虽捧着书,脑海里却不断回忆名生簿里各弟子的出生和行迹,他先前写了一些笔记,与蓝莺茉、余清浅、谷涄漪有交情的几个弟子,他一个也不放过,一时又遴选了三五嫌疑人,最后他觉得有一个人十分可疑。
可苏小难正困乏难当,原来天已经黑了,苏小难有些疲累,歪歪倒倒勉强支眼,但还是没支住,往蓝世仙臂膀倒去,蓝世仙忙抱起她,苏小难惊醒了,连忙脱开身子,蓝世仙说:“不要动,我带你去房间。”说时,已经起身将她横抱在怀里。
苏小难望着蓝世仙的冷峻,也不敢挣扎,只躺在他怀里不动。蓝世仙只觉怀里温暖,情不自禁看了她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竟是那么平静和自然,奈何苏小难的内心里却早已波澜迭起。
第二天下午,蓝世仙正从钩月阁小憩醒来,忽然想起苏小难,心想她平常总要在钩月阁出现,今日为何迟迟不来,一时忧虑,起身往她的小暖阁去。
见阁中无人,又在宫内四处寻找,又念起如今长日并不太平,心里竟着急起来,来回扑腾,殿内觅尽,也不见她的身影,又往宫外找去,刚出了大门,竟与苏小难正面碰上,蓝世仙有些气急败坏:“你去哪了?”
苏小难反而笑脸相迎:“你看,这是什么?”苏小难一手提着一个树藤做的袋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红山芋。
蓝世仙说:“无聊,你怎么像个小孩子。”
“我,我答应做芋头给师叔吃。”
“不用了,我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别乱跑。”
“师叔,小难可是一片良苦用心啊。”忽然从门边里转出一个身影,蓝世仙认得她,是与苏小难住在寒露房的女弟子。
苏小难连忙接过话:“师叔,我这食材来之不易,是百成去山里的农家讨来的,丝雨师姐也帮了不少忙。”
蓝世仙问:“你叫陈丝雨?”
陈丝雨说:“是啊,师叔认得我?”
蓝世仙说:“有些印象。小难常常提起你,你们先聊吧。”他早已看见宫外的小道上站着何亭风。
陈丝雨说:“师叔慢走。”
蓝世仙刚到甬道口,何亭风行了一个礼:“师叔,我有事前来相告。”
蓝世仙说:“请讲。”
何亭风说:“在下不才,但至始至终认为凶手不是余清浅。”
蓝世仙说:“你认为是谁?”
何亭风说:“我向来支持师叔的推理,我以为谷涄漪的嫌疑最大。”
蓝世仙说:“可是余清浅已经伏法,他大可不必如此。”
何亭风说:“师叔有没有想过,余清浅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不这么做呢?”
蓝世仙恍然大悟:“你是说他帮谷涄漪?”
何亭风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蓝世仙说:“亭风,谷涄漪嫌疑最大,不容置疑,但还有一个人,我对她也有些怀疑。”
何亭风问:“是谁?”
“陈丝雨。”
“陈丝雨?师叔怎么会怀疑她?”
“青易的名生簿一向求真,必会查明每个入门弟子的家业信息。而在众多弟子中,只有她的身世最令人吃疑,她十几岁才上山,言必称自己是落难孤儿,父母家世更是空白无录,她有可能隐藏身份,练过梅花六剑,而引她上山的人恰恰就是余清浅。”
“可这也并不代表她杀了蓝莺茉。”
“是,所以我只是怀疑,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们都不能放掉。亭风,我要你跟踪陈丝雨的行踪。”
“那谷涄漪呢?”
“谷涄漪我自有分寸。”
“好,师叔。”
蓝世仙交代了任务,心里沉重,又觉陈丝雨的嫌疑颇多,他认为陈丝雨的杀人动机也很明确,余清浅引她上山,自然与她关系非同寻常,可表面看来他们并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