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在药汤里安顿好,晏凉用灌了灵力的绣针在他身上几处穴位扎了扎,少年体内沉寂的灵脉缓缓复苏,灵力也一点点微弱有序的游走,一线生机渐渐扩大。
从少年身上拔下的衣物早被血渍污染,全然看不清原本的图案,度昱顺手扔了,只余一枚琥珀坠子,是晏凉从少年紧握的手心掰出来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晶莹剔透的琥珀里包裹着一瓣蓝花,色泽妖冶浓郁。
“凉哥哥,我倒觉得琥珀里这蓝花瓣儿,同你面上的图案很相似。“度昱凑近了看,双目发光,显然对这光泽莹润的琥珀很感兴趣。
晏凉不以为意:“天下的蓝花大抵相似,巧合罢了。”
况且只有一片花瓣,连相似都无从谈起。
他替少年将这琥珀收好
,想对方如此看重,定是十分珍贵的事物。
从那日起,晏凉时不时去瞧一眼这汤水中的药人,以防他身子打滑落入水溺死的同时,也顺带替他灌注灵力修复灵脉。
如此过去十来日,那人的呼吸和脉搏都微弱得很,只皮肤被药汁浸得越发白皙了。
“凉哥哥把人捡回来,是不是打算把他当媳妇养?”
晏凉莞尔:“他若是姑娘,我说不定会起这心思。”
度昱吐舌:“男媳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我就算了,你若看上,就好好努力罢。”不动声色的与度昱说笑,晏凉将针扎入对方皮肤,缓缓渡入灵力,突然皱眉。
那边度昱全然不察,俏皮摇头:“我对凉哥哥用情至深,哪里还瞧得上旁人。”
晏凉一心两用,与度昱说笑了几句,对方便起身忙旁的去,晏凉面色旋即冷了下来,语气淡淡的:“醒了的话,就睁眼罢。”
隔着妖娆的水雾,狭长的眸子缓缓睁开,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晏凉分明从对方的视线里捕捉到了一丝惊诧与恐惧,稍纵即逝。
彼此静默半晌,对方眼中非但没有感激之色,反而透出隐隐的戒备与憎恶。
戒备也就算了,依少年身上的伤来看,必定是被人暗算陷害,对外人心生怀疑也能理解,可憎恶……晏凉有些不解,也没真往心里去,下意识摸了摸早没疤痕的左脸,因模样狰狞,他自小承受的憎恶目光可不少,早习以为常了。
“你身上的伤虽好了些,但因先前中了怨蛊,仙骨也被鬼噬重创,还需仔细调养至少一年半载。”晏凉先打破了沉默,他这番话说得客观且留情。
以这少年的情况,能醒过来已是命大,修为恢复什么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自此成为废人的可能性相当大。
狭长的眸子依旧没从晏凉面上移开,薄唇微动,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多谢相救。”
“无事,顺手罢了。”晏凉扶额,这苦大仇深惊疑不定的语气,哪里像是在感激,自己莫不是捡回了一只白眼狼?
他做事从无后悔之心,救了就救了,也没将对方的态度往心里去,兀自从衣柜里取出一套洁净的衣裳,整整齐齐放在药桶旁的桌案上。
“待会儿自己穿上罢。”念及对方赤身裸体,自己在多有不便,正欲转身离去。
“你……”
“嗯?”晏凉脚步顿住,转身回望。
墨色眸子里的惊惧之色渐渐淡去,戒备却有增无减:“敢问恩人,如何称呼?”
这句话明显是在试探,晏凉淡然一笑:“在下晏凉。”
对方眼中的疑惑之色更甚了。
“这位小哥,你可是认得我?”晏凉脑子转的飞快,心道不会这般巧罢?
安知鱼在原书中虽没什么存在感,但却是十足十的坏,也因纨绔的毛病闯了不少祸欠了不少风流债,自己这张脸这个身份太吃亏,这少年是不是旧识,还真不好说。
那人眉头紧蹙,淡淡的摇头,明显是在撒谎。
晏凉心道罢了,能在荒冢尸堆里寻到这人,也算是种机缘,再计较就小气了,只云淡风轻点头:“是我多心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这里是寂城,你平日里还是谨慎些为妙。”
在他抬脚跨出门槛的一瞬,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比先前笃定了许多:“在下江为,多谢晏前辈出手相救。”
第4章 琥珀
江为?晏凉将这个名字在脑中转了几圈,确定又是个自己没写过的角色。
不过也难说,依那少年谨慎戒备的形容,将自己真实身份隐瞒的可能性极大,对方无意如实相告,晏凉也不会苦苦相逼,他救人从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
真的只是顺手而已。
江为清醒后,虽然灵力阻塞凝滞,但好歹能吃能走,日常起居是没问题了,晏凉也没必要时不时去看他,彼此虽在同一屋檐下,却也难得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