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假纨绔(29)
踏青?燕九狐疑,他与纪家的公子可没什么交情,看完信,才知道是那纪四小姐,一想到那个连着好几次困扰他的梦,就想一探究竟,为什么一直梦见她死去的样子,为什么心会那么疼......
执起枕下的平安镯,燕九看着手镯内壁的“福”字,心中忐忑,心底有个隐秘的声音仿佛在叫嚣着:或许纪淑恪就是她呢?
普陀寺
“春来觅桃红,枝枝向荣,娇羞不止暗香浓。目若秋水三分笑,可知隽永?
骤雨夜惊扰,故地重游,花开荼蘼花零落。又何必眷恋残红,徒增倥偬......”
普陀寺的桃花林如今的桃花开得正艳,引得不少娇客驻足,不远处的静桃亭中,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吟诗作对。
纪淑念定睛一看,亭中吟诗的男子竟然是齐如庭。
友人笑称了一句:“喏,隽永佳人正看着你呢!”
齐如庭侧过头,看见一袭桃红色软绸春裳的纪淑念,正站在花海中,竟是人比花娇,桃花在她身后瞬间失了颜色。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少女吧?齐如庭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
“六小姐。”齐如庭走到纪淑念的身前,笑容和煦,“你怎么会来这儿?”
纪淑念认识齐如庭,是齐伯伯的儿子,婉约的见了个礼,柔柔出声:“是我央了阿姐才来的,齐大哥方才做的词极好。”
被个漂亮的小姑娘赞赏,自是比那一群同窗夸要来的舒心,“怎么只见你与两个使女?你的阿姐呢?”
“阿姐在与知客师父交谈。”
未等齐如庭再开口,不远处出来个嬷嬷,见六小姐竟与个男子在交谈,顿时大惊失色,“六小姐,咱们该进去了。”
待看清人之后,才松了口气儿,“奴婢见过齐公子,失礼失礼。”
齐如庭带着笑,爽朗极了,“嬷嬷不必惊慌,我也算六小姐的半个兄长,不如带你们逛逛普陀寺。”
知客师父引着纪淑恪来到静室,纪淑恪见了礼,将所抽的签子与解语递给了净空大师。
“贫僧法号净空,施主请坐。”净空大师双手持佛珠合十,复而抬眼,眼睛清明睿智,即使一直看着纪淑恪,却不会让她感到不适,净空大师看了一眼签上的解语,面色如常。
纪淑恪被纪淑妍拉着来抽了一支签,每每摇签,总是先后掉出两支,一支是下下签,批语:水浅孤舟涸,风寒马不前;故人相别去,唱只鹧鸪天。
解语:破船上滩之兆。
一支是上上签,批语:白鹤九霄鸣,空中万里声;犀牛放望月,吉庆之分明。
解语:吉庆分明风云际会之兆。
最后寺庙里的知客师父就将她带来了这隅静室。
“小女淑恪,还请大师解惑。”纪淑恪无比虔诚,命运轮回,怪力乱神她本是不信的,可重生这一桩怪事,真真实实发生在她身上,却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施主要解何惑?”净空徐徐出声,仿佛镀着圣光,福泽迷途世人,那双眼清澄又平和。
“今生安稳否?”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施主周身戾气太过,今生恐无法稳妥。”
“大师可有何解?小女愿尽力而为。”
“施主若抛却前尘往事,修今生善缘,万事事在人为,祸事自然因缘而化,今生安稳,得偿所愿。”
净空大师拿起下下签的批语和解语,放在烛台之上,纪淑恪看着那写着自己命运的稀薄白纸,在微炽的火焰下慢慢化作灰烬,烧掉了痴愚,烧掉了执念,只剩一缕青烟,心中释然。
重生一回,可不是全然为了仇恨而来,若这辈子一切皆有所改变,她所爱所护之人都能安然无恙,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坏的人依旧坏,不主动招惹便是她心存最大的善了。
待纪淑恪从静室出来,纪淑妍早已没影了。
“纪淑妍呢?”
“方才李家的公子来过,三小姐便出去了。”
“你们在此处等着,我一个人走走。”见小姐脸上有些疲惫和阴郁,清兰与清荷不放心,“放心好了,不会走远,就像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纪淑恪走入一片没有人的桃林之中,呆呆的看着将败的花儿。
“纪小姐将人偷偷约来普陀寺,却不见踪影,可让燕某好找啊。”燕九心中存着疑惑,一夜无眠,一大早就赶到了普陀寺,从纪府小姐们踏入寺庙便一直暗中注视着纪淑恪。
少女穿着鹅黄色对襟盘扣小褂,杏子黄苏锦绣菡萏长裙,颈间佩戴着八宝琉彩璎珞,发间一对白玉兰朱钗,站在这片粉白花海中,就像一颗圆润饱满沾着晨露的杏果子,等着良人来采撷。
纪淑恪闻声侧过身,看着眼下一片黛色的燕九,还是那副恣意风流之态,顿时起了几分戏弄之心,笑着说:“燕公子该不会是为赴我的约,故而辗转难眠,眼下青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