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猫同行[快穿](174)+番外
“那我在此先代替其他新进修行界的修仙者们感谢蜀山剑宗与两位的相助。”张玉凉客客气气地拱手表示谢意。
陆必染嗤笑着别开头,是陆必缘代她长揖回的礼,张玉凉也不和她计较。
蜀山剑宗表态之后,忘生禅缓步来到张玉凉,确切地说是走到阙天音身前,拈指浅笑道:“佛爱世人,渡众生,漂萍组织的成员同属世人之列,我希望在围剿时,几位能够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留下他们的性命。”
清风穿堂,阙天音鬓边碎发拂过眉眼,一派端静安和:“人之宿命,如风中烛火,一盏一阶段,无数盏星火相连,方为命运。漂萍组织于我而言是彼岸的灯焰,隔云烟渺茫,我无爱亦无恨,故不必在意我的看法。”
忘生禅倏然展颜:“阁下甚有慧根。”
闻言,程澹心里咯噔一下,差点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冒出一句“随我入佛门修行否”,还好没有。
“咳。”一直没发话的楚天阔见众人纷纷答应,不禁掩唇轻咳一声,“漂萍组织之事,琳琅阁还需要考虑一下,诸位可否容我与阁内其他管事者稍作考量?”
张玉凉回头想和阙天音交换眼神,却见他正和忘生禅以目光交流,顿时暗暗翻了个小白眼,反问道:“你们需要多长时间?”
“一日足矣。”楚天阔道,“诸位可在此稍事休息,明日我再来给你们答复。”
“陆姑娘以为如何?”张玉凉又问。
这毕竟不是他们自家的事,还是有必要问问陆家姐妹的意见。
“楚阁主自便。”陆必缘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目的达成,楚天阔分别朝张玉凉和陆必缘的方向作揖以示感谢,而后身化轻烟,飘然掠出大门。
这个简单的临时聚会到此暂时结束,陆必染打着哈欠拉陆必缘上楼说是要补美容觉,大厅里顿时只剩程澹几人。
彼时,阙天音与忘生禅坐到一起,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玄之又玄的道论禅理。时而相互推引,时而相互辩难,乍一听似乎都很简单,仔细一想,却又好像颇为精深,每个字仿佛皆可引申出无数含义,细思恐极。
程澹和张玉凉一边听他们俩掰扯,一边一步步挪到对方身边,直到肩膀撞上,才回过神来对视一眼,并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坐下一起听?
程澹眨眨眼。
——固所愿也。
张玉凉摇摇扇子。
确认过眼神,是想一同修炼的人。
于是两人各自搬来一只蒲团,放在阙天音和忘生禅的左右两侧,与他们形成一个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正方形,托着下巴认真听书……哦不,听他们辩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佛者渡世,道者渡心。”
月光乘着晚风悠悠荡荡落在窗台上,蒲团旁,牵起一枝沾染秋露的红枫剪影。烛火晃动,四道寂静的身影在娓娓动人的讲述中飘渺出尘,几欲定格成画。
忘生禅放下结印的手,缓缓说起石桥禅的故事。
“阿难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圆满那一次不该出现的遇见。有人说,渡世宏愿在阿难心中还比不过石桥上的惊鸿一瞥,他已失却禅心,堕入红尘。阁下以为然否?”
忘生禅的最后一问,问的不仅仅是自己对面的阙天音,还有旁听了大半日的程澹和张玉凉。
“我未得那完满一面,无法回答。”阙天音摇头。
程澹掀起长睫,漆黑的眼底落了细细碎碎的光焰,像上元节飘游着花灯的河流,静悄悄投注于张玉凉身上,又隐约是透过他看向宿命彼端的灯盏。
“我不曾化身石桥,却曾做过从桥上走过的人。”他微微笑着,一瞬间万千回忆争相涌上心头,每一个画面都有张玉凉,“石桥禅里说道,相遇之后便是离别,从此阿难将与风雨做伴,一千五百年的等待磋磨只求来了片刻的圆满。但我舍不得我的桥,所以在桥下筑起小屋,用我短暂的岁月陪伴它。”
“渡世宏愿和惊鸿一瞥并非冲突,一千五百年的风雨,换数十载相伴,渡己亦渡人,难道不是两全之事?”
“若觉这一千五百年风雨磋磨漫长,那才是失却禅心。”程澹垂首敛起笑意:“石桥做身,载来往车马行人,此为一渡;求内心安和欣悦,此为渡己,是为二渡;流水去远,岁月无声,伴一人喜乐一生,此为三渡。”
顿了顿,程澹又道:“一者渡世,二者渡己,三者渡人,皆寻常事,何有宏愿之说?倒真是来时无风波,去也静默。”
忘生禅默然半晌,笑道:“善。”
石桥禅的寓意本是让世人放下执迷,随心随缘,不要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永恒之物。然而程澹的理解虽剑走偏锋,却也不能说错,反而是比一味的叫人放下而更有人情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