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极特别的花,不挑环境,也不需要费心照看,只要种下就能活,三个月内即可长成,会在每个月月色最好的那个夜晚和下雪天开花,清傲却不故作姿态。”
张玉凉赖在他身上,听他耐心讲解星叶白梅的特性,记下他说的每一个字。
“本是孤傲的梅花,不想竟如此随和,倒比许多以超然为意却娇贵得弱不禁风的品种真实多了。”张玉凉轻声道。
他的气息呼在程澹耳边,吹起一缕发丝拂过脸颊,痒痒的,让程澹下意识往旁边避了一下。
“何必如此苛求,不过是朵花,为它们加诸意义的是人,而非它们自己。”程澹说着,低头戳戳他扣在自己腰间的爪子,“好了,快放开我。”
张玉凉埋首于他颈间不肯起:“让我再抱一会儿,方才打双人赛太累了。”
程澹闻言,也不和他说什么累就上楼休息的话,这样的提议除了引发新一轮扯皮以外毫无意义。
揉揉张玉凉的鬓发,程澹问:“那我给你煮壶红糖枸杞菊花茶?”
正好忘生禅调配的茶包多得喝不完,他也想帮喝茶喝到脸绿的阙天音分担一下这份甜蜜的负担。
“我还没到中年……”张玉凉嘴里咕哝着,一见程澹扭头看来,立即欣然答应:“好!”
于是院子里很快燃起了一捧茶烟。
煮茶的水是灵泉水,茶是忘生禅特意挑选最好的材料调配而成的茶包,煮水的树枝是从星叶白梅树上修剪下来的花枝,这壶茶的味道如何先不说,架势上却是风雅至极。
程澹不会那些繁琐的烹茶手法,况且他煮的也不是什么上等茶叶,只是具有养生效果的菊花茶,便省去许多流程,简简单单地将水烧开,放入茶叶,然后在煮出香味后倒进杯子。
金黄色菊花在沸水中舒展绽放,鲜艳的枸杞随红糖在茶汤底下薄薄地沉淀一层,将清澈泉水渲染成宁静的金红色,仿佛一剪夕阳并着红霞氤氲流动。
程澹先给张玉凉倒了一杯,见他端起作势要饮,又为自己斟上半杯。暖暖的茶汤流过肠胃,驱散深冬寒意,也慰帖心脾。
“忘生禅调配的茶味道不错。”张玉凉浅浅抿了一口,便放下茶杯握住程澹搭在桌上的左手。
程澹瞥了一眼,任他握着,笑道:“是很不错,等他回来,我再问问他是怎么配的,以后再……”
“煮给我喝。”张玉凉默契地接上下半句,唇角一弯,笑容灿烂。
程澹莞尔:“对。”
……
自程澹送出青玉莲那日起,九阙便多了一位时常来访的客人。
剑宗刀修红栖。
张玉凉不算太喜欢他,不过看在程澹面子上,倒也没有与他起过冲突,只是旁敲侧击打听他来九阙的原因,想尽一切办法证明他不是自己的情敌。
红栖是个直肠子,但直肠子不代表没神经,被盘问几回后也明白了张玉凉的心思,非常直白地向他解释自己的来意。
其实也很简单,他会常常来九阙,是因为除九阙之外,他无处可去。
“我就程澹一个朋友,不烦他烦谁?”红栖揽着程澹的肩膀理直气壮。
“……”张玉凉黑着脸扒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你真霸道!”红栖轻嗤一声,故意换到另一侧抱住程澹的手。
程澹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哭笑不得。
红栖是刀修,张玉凉是剑修,两人修为相当,又都是同代中的佼佼者,再加上有程澹在侧,三不五时就要相约到论剑台切磋。
切磋的彩头也很有意思,今天是程澹亲手煮的茶,明天是程澹亲手做的点心。他们俩交手,却把程澹忙够呛,每次都让无辜被卷入其中的程澹一脸懵圈。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啊!”阙天音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毫无同修情谊。
程澹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日,张玉凉和红栖再次相约论剑台,一刀一剑在场上打得如火如荼难舍难分,引得下方一群人拍掌叫好。
程澹和阙天音坐在其中,一人一把瓜子磕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点评一下打斗中的两人用的哪一招如何如何。当然,大多时候是阙天音评价,程澹就只微笑听着。
二人战至中途,程澹看出点门道来,隐隐觉得这一局张玉凉要赢了。上回他和红栖交手惜败半招,这几日闭门苦练,正是等着今天洗刷耻辱呢。
就在他们即将分出胜负之际,程澹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了不合时宜的谈论内容。
“昆仑山出事了,好几位师兄弟重伤而归,连二长老都受了伤,等消息传出去,修行界怕是又要乱了!”
“昆仑山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怎么连咱们剑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