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舞(65)+番外
四皇子匍匐在地痛哭,“父皇,儿臣一时糊涂,儿臣被那应天全逼迫的,父皇饶命!父皇饶命!”
李江深深叹气,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而是一个对自己生养的孩子极其失望的老人。“来人,带下去,宗府收押,择日问斩。”
嚎啕大哭的四皇子被带了下去。满朝文武,包括当年许多称赞四皇子文武双全有帝王之德的,全都当了哑巴。唯有李行,念及兄弟情义,欲要为弟弟求一条生路,他上前一步,没来得及跪,听李江说,“长歌,此番你功不可没,说吧,想讨什么赏赐。”
荆长歌当仁不让,把憋了好几个时辰的话说了出来。“皇上,此次护城,东宫将士与内城守卫奋力杀敌,为首功,臣斗胆为他们求赏赐,如陛下能让他们的家人衣食无忧,忠诚志士在九泉之下才得以安息。”
李江展露笑容,“不错,朕倒是忘了他们,亏长歌提醒。”
荆长歌并没有起身,“皇上您还忘了一个人,若不是二皇子及时带羊督军精兵援助,长歌此时已成尸骨。二皇子当居功劳,在长歌之前。”
李江气结,“二皇子擅自欺骗羊督军,假传圣旨,用假令符骗羊军出兵,好,就算情势所逼,朕当是权宜之计,可景央既安,他昨夜又做了什么?他擅自赦免禁军谋逆之罪,还指了明路让禁军副将带人逃跑,又藏匿应天全的尸体,说什么应该拉回江宁应家祖坟安葬。”
“……”荆长歌面上挂不住,感情这位,是因为昨夜做了如此不靠谱的事儿,才被一大早抓紧天牢里。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二皇子在言语间,成了不忠不孝的大罪人,完全不记得昨晚外城被禁军占领时候,龟缩在家连门都不敢出更别提保护内城的那群胆小鬼正是他们自己。
荆长歌越听越气,跪着的身体有些颤抖,听李行在旁跪下请求,“父皇英明,正所谓功不掩其过,过不盖其功,二弟守城有功,欺骗有过,不妨功过相抵,不必嘉奖二弟功劳,免了二弟的罪过。”
皇上摆了摆手,“罢了,放他出来吧,让他在府上闭门思过,不得乱跑。”
“谢父皇”。
“退朝,”李江揉揉眉心,卸去疲倦,从龙椅上起身,与李行说,“行儿,留下,与朕走盘棋。”
荆长歌出了后宫门,她与车夫说,“去二皇子府。”
景央城恢复如初,一路上,除了几队人马来来回回,其余与往常的闹市,没有变化,如同几天来的腥风血雨从未有过一样。荆长歌对李温写个大写的福气,真不知他昨夜一个晚上,是怎么做到的。
二皇子府,李温一身囚服没换,趟在门槛上,捧着个大坛子喝酒。
见荆长歌到,没有任何让开的意思,“玄鹤公主容升将军,东宫喜得万亩良田,唯有我,一顿牢饭,一身囚衣,你说说,同样是论功行赏,怎么就差距这么大呢?”
荆长歌索性坐在门槛旁边的石头上,“李温,我有话问你。”
“姑姑是替人问的,还是自己问?”李温打了个哈欠。
“有区别?”
“有。”李温坐直身体,把酒壶递过去,“姑姑问我,我知无不答,若是替人捎话,我就得三思而后答了。”
荆长歌接过酒坛,放在一边,“我问。”
李温轻笑,“你想问我是怎么出城的?应天全万人围困,我单枪匹马悄没声的就出去了,实在匪夷所思。”
荆长歌白眼,大口喝了酒。
“出城不难,我有许多青梅竹马的好兄弟在禁军任职。城中大乱,谁当太子对我也没好处。于是我装作骑马逃命,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过去了。”
“所以你趁着安抚百姓之机会,放了投降的禁军?宁可自己入天牢?”荆长歌气不打一处。
“我信姑姑定舍不得我在天牢吃苦……”
荆长歌把空坛子扔过去,“再有下次,我绝不求情,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没有下次,”李温说的很肯定,“我刚刚在天牢大门口,心里很是难受,想以后再也进不去了,还挺怀念牢饭里零星半点儿的红烧肉味儿。”
荆长歌抽剑要打,李温一个翻滚入院子,抱着酒坛,“酒没了,我换一坛子新的来。”
李温回去换了个酒坛子,发现荆长歌坐在门槛上发呆。
“想什么?”
荆长歌边喝酒边说,“守城一战,我觉得李行没有我之前想的那么没用。皇上执着他做太子储君,也并非宠爱嫡长子昏了头。”
“如果没有朱家,大哥或许会是个出色的储君。”李温赞同。
荆长歌想与李温说,自己这一战,可是把荆家害惨了,人人都知道是她与李行守住了内城门,如此,那岂不是昭告天下,荆家站在东宫一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