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能野啊(167)
南思阮挪过去了点,牵着他的手捏了下:“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顾向野眉梢微挑起,看向她:“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我,”南思阮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看,语调缓而轻地重复,“我记得你跟我表白那会儿我们也没认识多久来着...其实还挺懵的。”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女生还挺有意思的,”南思阮想到说的是自己,唇角没忍住扬了一点,“说话拉不着边儿的,成绩也还过得去,长得也挺好,还会写作文。”
顾向野扯着她的胳膊往自己这侧带了点,轻皱眉:“不是。”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当时对文学的喜欢的样子,”南思阮顺从地挨过去靠在他肩上,环住他的胳膊,“是你以前没见过的。”
顾向野沉默听着,没有接话。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在珠江边碰到的流浪歌手,”南思阮缓缓垂下眼,轻眨了一下,“我当时还挺纳闷的...感觉你不像是会停下来听他们唱歌还给钱的那种人。”
“后来我想了一下,”南思阮蹭了下他的肩,慢慢说,“你是不是还挺羡慕他们的。”
“能为了一件事念念不忘,奋不顾身的样子,”她说,“是不是你想成为的,但没做到的。”
顾向野眸色沉下,攥着她的手细微用力。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的其实挺没意思,还不如有个热爱能放手去搏的人,”南思阮唇角还微扬着,喉间却泛苦,“你觉得我身上有你缺失的东西,是你想成为的样子。”
“你喜欢我,”南思阮一字一句,极缓地念,“是不是因为我闷头就往自己想去的方向扎的样子很好。”
南思阮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腿根有些泛麻,却还是没动。
顾向野抬手轻轻掰开她环着自己胳膊的手,侧身正面对向她。
“——刚开始,”顾向野伸手撇开她落到额间的碎发,漫不经心,“确实是这样想的,你说的都对。”
“觉得你傻,但又觉得你纯粹。”顾向野手提着她的衣领向后拉了下,遮住些许白皙,“喜欢你谈起热爱时的眼睛,喜欢看你写作时候的样子。”
南思阮任由他动作,腿部的麻意像是要侵蚀全身般,如同蚂蚁啃咬着皮肤。
——已经不纯粹了,她无比苦涩地想,早在她开始的时候,早在梁南风引导她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不纯粹了。
床单像是深渊般牵扯着她下陷,眼前的所见像隔了雾般模糊,眼角酸软又发涩,对方泛凉的手轻微覆上时,她像是在海水淹没头顶时被人轻扯了一下。
“可是之后,直到现在,”顾向野将溺水的人抱回海岸,嗓音微哑,却又清晰而缓慢道,“你是我想去的方向。”
“...你是帮我找到热爱的人,你也是热爱本身。”顾向野唇边轻扬,掐了下她的脸颊,“想和你有未来,想带你看未来。”
无关她的纯粹,过往和热爱。
是她这个人,成为了他的念念不忘和奋不顾身。
夜里有无数灯火的熄灭和点亮,河岸上溺水的人和拯救她的勇士相拥相吻,晚风和河流汇聚又奔腾,温柔和暴烈在此刻融合成了模糊的眼泪。
南思阮的世界像是塌陷后又重构起的象牙塔和伊甸园,沉入水底又呼吸到了嘴炙热的空气,眼泪像是断了线般决堤奔腾,连呼吸都带着鼻腔撕扯的刺痛。
“文创杯培训的前一天,”南思阮用力擦去脸上的泪,嗓音哽咽又狼狈地抵在他肩头,“梁南风给我泄题了。”
“我不知道,可是——”她心中的酸涩和痛苦倾泻,心脏像是被人撕扯般,“我用了那晚写的文章,我用了提前知道题目的权利。”
“我不去领奖...”南思阮像是融化的冰和决堤的河,眼眶绯红,“是因为我本来就不应该获奖。”
“我现在也,不会去领奖的。”南思阮扯着他的衣袖,哽咽却又坚定,“我想...我想把泄题的事情告诉老师,无论结果会怎么样。”
“——无论结果会怎么样,”她沙哑又带着哭腔重复,“无论是我和他共同被钉在耻辱柱上,还是事情已经无迹可寻,我想告诉老师...告诉他我根本就不应该获得那个奖项。”
顾向野揽着她颤抖的肩,胸腔像是被人狠狠揪住心脏般的粗粝地痛,只能轻抚她的背给予她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安全感,沙哑而又缱绻地安慰:“我陪你。”
南思阮阖上眼任由眼泪断了线似的掉,揪紧他胸膛前的衣料,鼻涕眼泪混为一团地蹭上。
“——我还想,”南思阮环抱着他的背,哭得耳尖都红,终于忍下些哽咽,继续说,“还想和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