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凡真想擦一把脸上的冷汗。

以前觉得女孩子是傻白甜，哄一个在身边天天闹着玩儿肯定很幸福。

但现在看到小小年纪的念念就这么难哄，他突然觉得，那些岁数比念念还大的女人们，得多恐怖啊，毕竟，黑狐的老婆就是一个例子。

所以，还是乖乖和南宫斐这家伙凑合凑合算了。

很生气的念念，许一凡和南宫斐一起陪着她打了一个小时游戏，又用各种“甜言蜜语”不断轰炸哄着她以后，她才没有再继续发飙。

晚上许一凡在健身房里锻炼。

哄睡念念的南宫斐也进入健身房，换了一套健身衣。

许一凡问他：“念念一直都是这样吗？小孩子懂得太多了。”

没半点小孩子的单纯天真。

懂得多，反而令人觉得心疼。

南宫斐犹豫了一下，对上许一凡那探求的目光，干脆说：“进入这个世界的通道，时间是禁止的。”

许一凡当初，从漫画世界离开的时候，被吸入甬道不过一瞬间，就回到了这个世界自己的身体里。

所以，南宫斐这话，他没有理解。

南宫斐不知道自己进入这个世界的事情许一凡知道多少。

他本来，不打算说的。

可是，又想到他自己晚上的异常，万一，万一哪天他真的消失，眼前的小家伙或许找他都无从找起，指不定得多着急。

所以他继续说：“我和念念，最开始并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这个许一凡知道。

不过为了配合南宫斐，许一凡脸上适当的做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好奇问：“然后呢？”

南宫斐看到许一凡表现出的这种云淡风轻的表情，就知道许一凡是知道的。

这个男人，竟然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

“我的记忆，是从甬道里开始的，那条甬道特别长，似乎没有尽头，也没有退路，走了很久很久很久，念念在里面从一个只知道哭的小婴孩长成了一个大姑娘。”

许一凡：？？？

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

怎么会那么长时间？

他当时就是一闭眼一睁眼啊。

许一凡有点不太信地问：“大姑娘，是多大？”

六七岁，还是十多岁？

南宫斐望着许一凡，喉头滚了滚，低声说：“我白发苍苍奄奄一息的时候，你说，她有多大？”

“这，这怎么可能？”

许一凡又不是没经历过的人，他下意识地觉得南宫斐这话不靠谱。

可是南宫斐神情认真，不似开玩笑。

事实上，他知道这种事情，南宫斐不会说谎，这个男人的口中甜言蜜语跑火车一溜一溜的，但是没有谎言。

南宫斐没有正面回答许一凡这个问题，睫毛低垂的他，将眼底的情绪全部遮掩：“后来我以为我会死，就那么老死在那条永远都没有尽头的路途中，但没想到，闭眼后再睁眼，就是在一座小岛上，我不是垂垂老矣的模样，念念她也变成了个连牙齿都没长出来的小婴儿。”

许一凡：……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这一切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

明明当初，对他来说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情。

怎么到了南宫斐这里，就是一走一辈子。

那么一条路，走一辈子，正常人都得比逼疯呢吧。

还有，饿的时候怎么办？渴的时候怎么办？

拉屎尿尿的时候呢？

“那，那你们，饿了或者是渴了的时候呢？”

“会有饿和渴的感觉，但是里面时间其实是静止不流逝的，所以饿和渴只是一种感觉，不吃不喝也不会饿死渴死。”

时间是静止不流逝，人又为什么会老死？

许一凡正要发问，突然又想通，时间是静止不动的，但在时间里的人并不是如此。

“你是说念念，还有以前的记忆？”

南宫斐点了点头。

我家女儿一眨眼就是个大姑娘了。

我家男人一眨眼就是个老头子了。

许一凡这心头，一时间无比复杂。

倒是南宫斐又说：“甬道里只有我和念念，念念心性单纯，虽然长大过，但其实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许一凡点头。

南宫斐望着脸上依旧懵懵懂懂的许一凡：“你会嫌弃我吗？”

“啊？”

“会嫌弃我老过吗？”

“啊？”

“牙齿掉光，头发稀松斑白，满脸满身都是皱纹的那种老。”

南宫斐越说语气越委屈难过。

许一凡听着他这话，顿时心疼的不行，立刻上去将南宫斐的腰搂住：“以后我们一起变老，这样就谁也不会嫌弃谁了。”

南宫斐立刻说：“我不会嫌弃你，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