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142)
简默这才回神,“没什么。一位……故人。”
“故人?”韩子卿将笛子塞进怀里抱着,拿肩膀撞了撞简默,“我怎么没听说过。一个什么样的故人?”
什么样的?
简默垂眸静思片刻,忽然抬头看向那人远去的方向。不远处,暮霭沉沉中,隐约现出了几分青山的轮廓。
“一个……青山一般的故人。”
第57章 杂乱无章其二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瞅啾。”
身体如遭冰袭,每一个动作仿佛都能牵扯出“嚓嚓”的冰裂之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可我竟还奢想着,这颗心,能在一片碎渣中完好如初……其实只要不是碎到辨不出模样就好。
双手染满血腥与杀戮,漫漫余生将皆是无休无止的煎熬,良知遭遇谴责,为数万亡魂虔诚哀鸣——可谁又是他生命中的一捧微温,谁又能闯入这无间深渊只为将他救赎?
“错在于己,理当赎罪。”司徒献。
——《万冢山》残卷载。
一花一草一树木,一人一剑一江湖。
有时候,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豪气纵有万丈,经世俗打磨,我竟只得一许。
我也曾心怀炽热,不愿对世俗低头的...…可世俗将它挖了去,鲜血淋漓。
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
——《司徒献》残卷载。
“干嘛?”
“牵着,看不见路。”蒙着白纱的庭儿如是说道。
今此一别,山高水远,难再重逢。
“比起遗忘,我更害怕从未被记得。”庭儿。
……
“等一个人很累。”简默。
“那就不要等了。”司徒献。
“可放弃,等同于没了念想。”
“什么念想?”
“活着的念想。”
……
“你看到了什么?”
“太多了,而且很乱。但都是我从未看过的,也不想看。”庭儿垂着头。
“害怕吗?”
“应该害怕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答应我,不要心怀怨恨好不好。”
“我没有...…我只是——有些痛苦,为什么,他们要毁了我的人生。”
有道是,未经他人苦楚,难明他人之心。怎决他人之择?
等到那,花开荼靡。
“你对我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得。”司徒献。
——《默献篇》残卷载。
“何故在此?”白石长老偶然路径岩泉殷,发现下山归来的简默正在静心谭思过。
“清心静神。”
“缘何心乱?”白石长老摇头晃脑摸着胡须。
“未明己心,己心难明。”
“是他心难明吧。”
“……”
——《玉笥山人》残卷篇。
原来竟是这般滋味……
我先前不是没有设想过,受这极刑会有多痛,只是感同身受与亲身经历总是有些差别,今日亲身体会了一番,才终于得知,什么感同身受都是自欺欺人之举,他先前所经历的痛苦,非我单凭想象所能感知,撕心裂肺之痛于此而言,亦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玉笥山人》残卷篇
“哦,对了。有此尊主下山溜去人间玩,回来的时候可生气了。”
“缘何?”
“瞎,听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听茶馆的说书先生说了一段书,给气着了。”
“讲的什么?”
“讲的当然是您和尊主的故事了。”
“那说书先生编排故事也就罢了,还说尊主压不过您,这可不被气着了吗!”
“……”
“哎哟,当时尊主一边踹一边骂,那说书先生一边喊疼一边争辩,我说我的书,又没说你,你凭什么打我!哈哈哈哈……”
……
“近来,我从人间听来一段轶闻,特意赶来向位求证。”墨无忧。
“有话快说,婆婆妈妈的。”司徒献。
“那说书先生说你压不过仙君,可是真的?”
“特么的,我上次揍得还是轻了是吧!”
“仪态。”简默喝了口茶。
“到底是不是真的?”
司徒献眼珠上瞟,望天。
简默唇微动,司徒献却道,“不许说!”
“奥~我知道了。”
——《默献》残卷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卷的特点就是:只有骨架,没有血肉。
因为我的设定,是一些或真或假的残卷整理成书,或许相悖,或许不合情理。
适当的留白式也许是一种更好的选择吧。
第58章 杂乱无章其三
《仙录志》载,魔尊继任之初,杀异心者十七立威。杀业累累,歹毒非比寻常。
“为何不命人修魔录志?”那日,同司徒献在万恶山翻看典籍时,简默如是问道。
“上一任管这个的魔死了,便没有人管这个了。”司徒献坐在那儿,单手支颐。端的是百无聊赖,兴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