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鼻子止住血,皮九的外套前襟因全是稀稀拉拉的血迹,他回宿舍换衣服,韩沉西没跟着,他给范胡发短信,说2号窗口汇合,起脚朝食堂走。
没两分钟,范胡跑来,他方才回班,已经从刘浩川嘴里听说了皮九和张琦打架的事情。
他问:“我同桌呢?”
韩沉西:“回宿舍换衣服了。”
“两人又因为什么事闹起来了?”范胡着实困惑。
“你是他同桌,你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韩沉西跟皮九平时几乎没交集。
说话间,他要了一碗豆腐脑,刷过卡,端着碗,站在窗口旁,慢慢喝着,想想又问,“张琦最近背后有没有嘴碎他?”
范胡绞尽脑汁思索片刻,摇摇头,“没呀,刘志劲最近盯张琦盯地紧,张琦老实多了,现在下课也很少去别的班窜门,他就....”顿了顿,减低音量,犹豫说,“昨天,跟我们八卦了几句冷面大姐头的事。”
韩沉西攸得一脸警惕,“羊姐有什么好八卦的!”
“家里的事。”范胡觉得没必要瞒着他哥,翻手机调出张琦搜到的新闻报道拿给韩沉西看。
韩沉西看了两遍,第一遍看完,脑袋一片空白,稍缓片刻,读了第二遍,这才明白“弋某”和“羊某兰”指代的是弋羊的谁。
震惊、难以置信,随后情绪叠层,翻转为无名的恼火。
“张琦他妈没事干,扒人家的家事干嘛!”
“不是张琦扒的,咱班女生传的。”
范胡明显发现韩沉西情绪不对了,一是他语气冲,二是因蹙眉,他眼睑下压,双眼皮折成一条平线成了单眼皮,平常温和清澈的一个人,眉宇间却生出几分戾气。
“谁?”
“夏满珍。”
“已经传开了吗?”
“看样子,南边这排的女生差不多都知道了,我们...宿舍的人...嗯,估计张琦宿舍的人也都知情了。”
范胡越说越发不确定,与其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这句话是保证,不如说它是接力赛的暗号,一传十,十传百......
“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内涵一个女生,真他妈好意思!”
韩沉西面色阴沉,他撂下手里的碗,转身往外走。
范胡没来由地不敢跟过去,只弱弱问了声,“你吃饱啦?”
“吃个球!”
韩沉西疾步向班里走,冷风透过衣领灌进他的衣服。
他脑子很乱,人却极度清醒。
弋羊的怪脾气不合群有了解释,他也明白了,皮九为什么要揍张琦,又为什么闷声不解释打他的缘由。
他以前,恍惚觉得皮九对弋羊的情感有越界,现在可以确定了。
心里的一角起了涟漪,泛酸带苦。
不过,回班的路程实在太短,没有给韩沉西足够的时间细想这心角的涟漪因何而起,又因何泛酸带苦。
韩沉西走到弋羊座位旁的窗户旁。
室内外温差大,窗户凝结着哈气水。
他屈指擦去水珠,弋羊朦胧的身线渐渐变得清晰。
他笃笃敲两下玻璃,弋羊闻声侧头。
韩沉西就瞧见她习惯性蹙起眉毛,眼神含威。
他冲她一笑,春光灿烂。
弋羊以为他有话要说,思忖一下,抬胳膊作势开窗,谁想,韩沉西一个蹦跶,闪身从后门进了教室。
弋羊:“...........”
韩沉西兔子似的蹦跶到桌边,坐到凳子上,腰抻向前,语气轻松地打招呼说:“羊姐,你吃早饭了吗?”
弋羊微不可察地扯了下嘴角,把手臂放下,说:“吃了。”
“吃的什么?” 韩沉西发现弋羊有变化的另一个点,是她愿意跟他有简单的交流了。
“......包子。”
“几个?”
“.....两个”
“什么馅的?”
“.........”
弋羊绷直唇线,看着韩沉西。
她因为白,瞳孔偏棕色,眼神不是深幽幽而晦暗不明,反而她的眼睛格外会说话,代替表情传达所有情绪。
韩沉西知道她嫌他没话找话,搓搓鼻子,嘿嘿笑两声,说,“逗你玩呢。”
弋羊坐正。
韩沉西探头,还想再说什么,余光扫到她桌上摊着一张揉搓出许多折痕的纸条,上面横七竖八写着字,他尚没看清其中一两句话,弋羊拿课本将它盖住了。
韩沉西心下一咯噔,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看弋羊神色如常,埋下头学习,又琢磨是不是自己多想。
他变得敏锐。
待7点50,预备铃响,夏满珍和吴明腻歪结束,踏着铃声进班,弋羊默然起身。
她绕过后排,在夏满珍的座位前,截住她。
对立而望,夏满珍态度极差地说了句:“干嘛?”
弋羊面无波澜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