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韩沉西:“你留在这儿,缺席爷爷那边的年夜饭?”
韩沉西喝着豆浆,啧啧嘴:“爷爷没有姥爷亲,我不愿跟他吃饭。”
柳思凝瘪嘴:“怪不得他不怎么待见你。”
她还有事忙,又跟柳泊涟说两句话,便走了。
没一会儿,范胡打来电话,说和小柳到镇街口,带了不少年货,让韩沉西来接。
韩沉西不乐意动,让他自己想办法扛过来。
范胡一句“那只能委屈小柳帮忙搬了”,迫使“护妹心切”的模范哥哥挪了大驾。
厂房位置偏,韩沉西出来,沿着一条柏油路走了很长的距离,路两旁是田地,没化净的雪覆堆在绿油油的麦苗上。
翠花被韩沉西教训一顿后老实不少,亦步亦趋跟在韩沉西腿边,他们安静地走到路尽头,这边农田的一角,是一块较大的坟地,来回有人祭拜过世亲人,烧纸钱的灰烟呛鼻。
韩沉西屏着呼吸,步伐加快,原本是想赶紧走过这段路。
翠花却突然越过田埂,脸冲着一个坟头的方向呜了声。
韩沉西打个响指,唤它跟上,翠花没动,抻抻狗头,又呜了声。
韩沉西狐疑,顺着它远望的方向看去,坟头前站着一个姑娘,虽背对着他,韩沉西还是一眼认出那姑娘是弋羊。
她的背影他可是盯着看了一个学期,熟悉的不行。
脑子里蹦出一句诗,“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辗转来回,在这遇上了。
韩沉西不可控制的笑了下。
他没去打扰弋羊,站在路边等着。
约莫又有半个小时,弋羊转过身,沿着一边的田埂出了田地走上柏油路。
她走路微微埋着头,视线下放,心事重重的样子,并没有留意到韩沉西。
“羊姐。”韩沉西主动截住她。
弋羊闻声猛地抬头,韩沉西看到她眼睛和鼻尖通红,“你...”他喉结一滚,把到嘴边的话咽了。
弋羊瞬间敛去难过的神色,平常语气打招呼说,“你怎么在这儿?”
韩沉西:“来姥爷家过年。”
弋羊恍悟。
韩沉西手指向坟头的方向,问:“你这是给.....”
“姥姥。”弋羊知道他想问什么。
“哦。”韩沉西点点头。
突然无话,弋羊脸埋进围巾,看着蹲在两人中间摇头摆尾的翠花。
韩沉西咀嚼半响,率先打破沉默,“准备回家吗?”
弋羊嗯了声,“你呢?”
“我...”韩沉西脑筋一转,他虽然不知道弋羊家在哪儿,但大致记起他脚受伤那天,弋羊出现的方向,五天时间他已经摸清了那边有什么商铺,他有心同路,便撒谎说:“我去趟超市。”
熟料,弋羊说:“我也要去一趟。”
竟然误打误撞碰对了,韩沉西心下一喜,“那一起走吧。”
“好。”
翠花前头领路,两人并肩而行,步伐渐渐一致。
韩沉西和弋羊闲聊,“最近...在家干嘛呢?”
“写寒假作业。”
典型的学霸式回答。
“你呢?”弋羊不擅长聊天,只能就着韩沉西的询问,反问过去。
“玩!”
典型的学渣式回答。
一对比反差太强烈,韩沉西乐了,他轻轻一笑,弋羊也抿了唇角。
到超市,韩沉西随便拿了支口香糖,弋羊到五金区挑了个螺口电灯泡。
结过账,韩沉西问:“灯泡坏了?”
弋羊点头。
“你来换吗?”韩沉西直觉敏锐。
“嗯。”
韩沉西主动提说:“要我帮忙吗?”
“不用。”弋羊先是一口回绝,呆了一下,又瞄韩沉西一眼。
韩沉西察觉她后面还有话,“你说......”
弋羊张张嘴,仿佛有些为难,稍微犹豫片刻,才开口:“有个东西想让你帮我搬一下。”
“可以。”韩沉西立马答应。
弋羊带他回了家,严格说,羊军国的家。
而要搬的东西是一把人形木梯,需从杂物间搬到门廊,门廊下的灯泡钨丝燃断了。
木梯材料实,重量大,韩沉西一个男生搬就非常吃力,也难怪弋羊会开口求人。
梯子竖到灯罩下,韩沉西望了眼高度,说:“我来换吧。”
他没等弋羊同意,擅自从弋羊手中抽走新的灯泡,自顾爬了上去。
换灯泡的操作十分简单,对着接口旋紧即可,所以很快换好,他跳着从梯子上蹦了下来。
弋羊下意识扶住他的胳膊,等他站稳,说:“谢谢。”
“举手之劳。”
韩沉西环顾院子一圈,见家里正屋门锁紧闭,不像有人住,更没烟火气,春联还是旧的,他讶异地问:“你一个人在家啊?”
“嗯。”弋羊按开廊灯的开关,灯亮了,她又按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