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少年,黑化了(23)+番外
错过他的那一瞬,我听见他问,“你可还记得我?”
我脚步一停。
同样的问答。
梦里,阿远问过我。
我回答是,没有。
现在,李闻檀也问我。
我又继续向前走着,目光向前。
“好好保重,学长。”
我向着他的对立面走着,自始至终。
李闻檀就站在那条路口,一动不动。
李闻檀是高傲的。
他不曾回过头。
我曾经也是高傲。
我也不曾回过头。
我和他,自始至终都是向着对立面走着,渐行渐远,渐没了交集。
从西城医院下来,我一直从车辆难行的小路走着。
我没了家,没了朋友,没了阿远。
孤孤单单地,又只剩我一个人。
我没了心,阿远替我找寻。
找到心之后,我没了阿远。
一颗跳动的心,一个我爱的阿远。
二选其一。
阿远替我选择了,结果让我一个人寂寞又孤零零地活着。
这次啊,没了阿远,我要自己选择。
我扶着树,捂着唇破碎地咳着。
白色的手套上,一滩污血淋漓。
扯着苍白干裂的唇瓣,我将手上污血擦在树干上。
一下一下,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生气地扔了那副手套,然后露出了腕上镣铐。
深深浅浅地,我向西城那片后山走着。
可是在修往后山的那条公路上,已经停满了闪着警灯的车辆。
呜啦呜啦的声音一直在响。
我咽下喉间腥甜,执拗地向后山走去。
一瘸一拐地,痛苦地。
回头看,身后的脚印里都藏着血。
到不了后山了,我拖着疲怠的身体,靠在某棵树上,大口大口喘息,像是濒死的鱼。
喉头发痒,我破碎地咳,却是大口大口的呕血。
身体机能像是撑到了极限。
我歪着头颅,靠在树干上,耳朵里一直在嗡鸣。
垂死。
“重温。”
我依稀听到有人在叫我。
我疲倦地睁眸。
棠鹤生垂着冷漠的眼看着我。
我咧嘴。
然而一张口,就呕出一口血。
擦干净嘴巴,我拍拍身边草地,“坐。”
棠鹤生没坐,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仰着头看他,眼前一直在发黑,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表情。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姐姐的其他器官去哪儿了吗?”我拍拍身边草地,“你坐,我告诉你。”
这次,棠鹤生没有固执,就坐在我身边。
我挪了挪笨重的身体,试着靠近他一些,却发现自己更累,更疲惫了。
眼皮沉沉地,我小声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姐姐身体里的一个器官在这里。”
我抬起沉重的手臂,重重地拍了拍心口。
“棠警官。”
棠鹤生生冷着眉眼睨着我,薄唇抿成条线。
我咧嘴,嘴里却不停地溢出血。
“我把你姐姐的心还给你,好不好?”
棠鹤生一震,然后一点点地垂下目光。
他的目光里,几分不可置信。
我的心口,插入块薄薄的刀片。
我带血的手指攥着他的手指,死死不松开。
薄薄的刀片在心口慢慢地绞,像是一点点地要把心给剜下。
明明很疼,是那么痛苦,可我却麻木地感受不到。
大概我真的成为一个裹着人皮的机器了。
“棠警官,我把你姐姐的心还给你了,你让他们把我的阿远还给我,好不好?”
我歪着头,问着他。
棠鹤生只看着我,沉默着不说话。
我又开始呕血了,大口大口地。
身体里似有东西在慢慢地流失,我死死地攥着棠鹤生的手指,眼前一片黑,已然看不见他。
棠鹤生一直看着我,只是那双眼瞳里是泼了墨的颜色。
那是我看不清的难懂的复杂。
我听见,呜啦呜啦的警车从山下呼啸而来的声音。
我又要回去了,回那个没有谁的小屋。
棠鹤生一直没有说话,我噶噶地笑,苍老又难听,像机械摩擦发出的声音。
棠鹤生抱着我上了车,我躺在车后座,模糊地感觉脸上温热液体流淌,似鱼腥气。
我薄薄地呼吸。
西城,好像又下起了雨。
我听见雨滴溅在车窗上的声音。
“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车内后视镜上灯没开,黑漆漆的一片。
棠鹤生回没回答我不知道,但我只听见棠鹤生猛地踩下紧急刹车的声音。
雨里,瘪下的黑色轮胎用力摩挲地面。
我惨白着面孔,看着棠鹤生打开车灯。
蒙蒙雨雾里,有人走来,淡淡的身影。
他自雨雾里来,孑然一身。
棠鹤生眯眸,看着车外出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