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娇(171)+番外
太子殿下比做严侍卫的时候和气多了。
“若要反告,少不得过堂亲自呈请指控,届时,便是难以启齿之事,也要托盘而出。”李俨道。
亲自指控,意味着朱弦要当众揭开自己的伤疤。
这种事他听着都愤怒,只怕朱弦到时候说不出口。
朱弦却丝毫不以为然:“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做错事的又不是我,要羞愧也该是那个养了畜生儿子的都尉羞愧,只要能让那畜生一家子都身败名裂,让我指控多少次都行!”
“好!”李俨忍不住一声喝彩,随后又问:“你可有人证物证?”
“啊?”朱弦呆了一下,皱着眉道,“八年前……只有畜生和他的狗腿子;昨天……也只有畜生和他的狗腿子。”
那就是没有人证了。
李俨微微一怔,道:“没有证据,要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
“没有证据,可以制造证据!”池长庭冷冷道。
朱弦心头猛跳,一瞬不瞬地看着池长庭。
李俨蹙眉道:“池卿如此信任朱姑娘所言?”
池长庭不假思索道:“是,臣信!”
李俨有些失望。
池长庭的本事是好的,可是行事上总是失于邪气。
宰相调和阴阳,没有一身正气,如何宰辅天下?
池长庭见他不语,便知他心里不同意,遂拱手长拜,面色冷峻道:“臣也有一个女儿,实在听不得——”
“你要如何制造证据?”李俨冷冷问道。
他虽然没有女儿,可一想到池长庭的女儿——他也听不了这样的事!
池长庭精神一振,道:“这也简单,或有目击者作证,或买通公孙正德的随行侍从。”
买通侍从似乎有些难度,但找个假的目击证人却不难。
“那便——”
“殿下。”门外内侍一声试探。
李俨顿了顿,问道:“何事?”
内侍答道:“有位女子持东宫玉牌求见殿下!”
呈上来的是一枚四四方方的玉牌。
这枚玉牌池长庭也认得,是出入东宫的一种凭仗,只有闻礼这样的东宫近臣才有。
怎么会落到一名女子手里?还是说,东宫招揽了一名女谋士?
池长庭疑惑地看了李俨一眼,却见李俨猝然起身,目光惊喜:“快请进来!”
……
池长庭和朱弦都被李俨暂时打发走了。
他起身整好衣裳,走出屋门,站在阶前檐下,垂手迎候。
大约等了半刻钟,一名着白衣,戴帷帽的女子在内侍的带领下,步履端沉地迈进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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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吴县陆子衿
女子穿着白色儒衫,身材修长清瘦,行走时萧萧肃肃,如松下清风,没有丝毫闺阁之气。
头上戴着一只竹编的斗笠,垂下黑色轻纱,遮了大半张脸,只露了一截不甚柔美、略有棱角的下巴。
李俨下阶迎了两步,拱手一拜:“先生!”
一双瘦削修长的手接住了太子殿下的下拜动作,面纱之下,女子轻笑一声,道:“殿下别折杀我了。”
李俨微微一笑,侧身迎女子入内,问道:“先生为何而来?”
女子转身,面纱下一双眼眸依稀有光:“为公孙正德之死而来!”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八年前,有人亲眼目睹公孙正德欲行不轨;八年后,同一个人,再次亲眼目睹公孙正德对同一人欲行不轨!
“兴和五年七月十六,吴兴境内卞山脚下……朱姑娘年幼,我自己也手无缚鸡之力,于是引了路过的御史穆鸿来救……”
“兴和十三年九月二十五,江宁境内摄山西麓……朱姑娘遭药物暗算,以剑刃自伤后,刺伤公孙正德逃走……家仆救治不及,失血过多而亡!”
乌江县县衙中,太子殿下侧位而坐,大理少卿许航主审,江宁太守史达陪审,池长庭与闻礼左右分座,其余随行官员均有到场,满堂济济,肃穆端严。
白衣女子依旧戴着帷帽,负手而立,身姿清举如文士。
她的嗓音较寻常女子略低,陈述时语气平和,不带一丝愤懑,措辞也毫无指责,兼之语声朗朗,又带了一丝女子的柔润悲悯,听在诸人耳中,不及思考,便先受用了三分。
再看跪在地上的女嫌犯,也是一身素衣,脂粉不施,却丽色天成,眉目间恹恹萎靡,简直楚楚可怜,话还未开口,众人已露怜惜之色。
也只有公孙义,不但没有动容,甚至怒火更甚。
“是谁派你来污蔑我儿!两次还被同一人撞见,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公孙义怒极欲狂,若不是边上太子亲卫手中的刀已半截出鞘,恐怕已经扑上去将这凭空出现的白衣女子生吞活剥了。
白衣女子不恼不怒,只是语气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