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味洋葱(65)
“不了,只是忽然有点想你,见到就行。”和淡然的面目表情相反,游小桉心中有一股莫名的伤感。
现在,她有一点点相信乔益佳说的那些话了,曾在教室里对自己表白过的那个男生好像忽然从项虔身上分离出来,十八岁的他和二十六岁的他一样高,虽然前者更细更直,而后者却更稳更可信赖。
“是不是陈孺影又找你?”
“没有啦,我真是因为想你才过来的。”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项虔打了个电话,把会议推迟到明天早晨。
“这怎么行?”
“当然行。”
“太阳快下山了。”游小桉看向夕阳投来的方向。
“我们去海边走走。”
忽然而来的约会吗?游小桉看着他那坚定而明亮的眼神,心跳莫名地快起来,最初的那种悸动又来了。
她很喜欢他的果断,果断地推迟会议,果断地决定去海边,那个表白被拒后有点脆弱地逃离的男生已经变得如此自信、成熟,仿佛非常明确两个人的方向和未来。
所以游小桉跟上他,放心地跟上他。
两个人沿着楼前的马路,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游小桉发觉,过斑马线的时候,项虔先是走在自己的左边,然后又换到右边,他仔细地看着身旁的电动车和人群,用手臂为她撑开安全距离。
过了马路,沿着会展北路,很快就到了海边。
项虔穿着正装,游小桉穿着长裙,在木栈道上并肩而行的他们宛如新婚的夫妇。
海风不算大,太阳已经挨近山头,橘色的晚霞遍布西方的矮空,将大海染成金色。
“几乎每天都会路过这儿,却很少正经地到海滩上走过,惬意。”项虔忽然面向大海,张开双臂,仰起头,因为游小桉的到来,他感到工作的疲惫仿佛全都退散了。
“海风会让人放松啊。”游小桉也看向大海。
许久,他们才收回视线,海风继续吹着。长发飘飘洒洒、模样十分优美的游小桉独属于自己,这样的时光项虔期待已久。
十月中旬,是南国轻轻浅浅的秋天。
“项虔,我给你唱歌。”游小桉说。
“今天,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你这样讲,好像说我以前对你不好。”说完,游小桉惊觉到事实确实如此,尽管也不能说是不好,只是想到那么长时间以来,自己承受了他的深情,却一无所知,她觉得那比不好还要糟糕。
项虔明亮的眼睛又闪过疑惑,今天的游小桉异常得令他不安。
“唱吧。”
“常半夜醒来,寂寞的幻想……”游小桉的歌声被海风吹得轻飘飘的。
项虔压住一向快速的脚步,半偏、半低着头看向游小桉,听她唱着。
“歌名?”待她唱完,他问。
“《秋天的海》。”
“我不会离开的。”项虔笑。
“谢谢你没有离开。”看到项虔那温暖的笑,那执著的眼神,那可以信赖的模样,游小桉心里忽然一阵潮湿,那潮湿来得又突然又快,只一瞬之间便漫过心扉,从眼眶找到出口。
她低下头,好藏住这忽然而来的脆弱,可是一想到他居然在自己的身后付出了那么多,那桩桩件件的深情,想到自己当时只是理所当然地以为那不过是一种好运气,她想要压制住的潮湿感觉反而越来越汹涌。
忽然间,她的左手被项虔牵住。
起初是犹豫的、略带慌乱的,游小桉轻轻地勾住他,力道清浅地安抚着他那仿佛是鼓足勇气才伸向自己的手。
果然,他的手心在冒着汗。
“项虔,你真是一个傻瓜!”
“怎么哭了?”听到游小桉的声音不对,项虔停下脚步。
“还不是因为你。”
项虔忙伸手帮游小桉擦泪,“你这样不声不响地哭,我很紧张。”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搞得我也像一个傻瓜。”游小桉很讨厌哭泣,但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越流越凶。
项虔帮她擦泪的手僵了一下,她终于想起来了吗?
“做了那么多,却不让我知道,把我当傻瓜吗?你好讨厌!”游小桉低头说着,那哭腔说不上是悲伤,也说不上是软弱,而是嗔怪中交夹着心疼、害羞中掺有怜惜。
“是乔益佳多嘴对不对?”
游小桉的眼泪依然不断地涌出来,项虔只好把她拥入胸怀,这样,她的眼泪便只会流到他的心口。
“如果不是、不是她——”游小桉忽然不懂得自己为什么要哭得稀里哗啦的,明明这并不是需要哭泣的事情,可是听说了那些事情之后,她的心不受控地变得柔软,起先是想见项虔,见面之后,往昔不停地在内心翻涌,局面终于变得不可收拾。“还好她跟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