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铜两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打在姜瓷脸上,姜瓷愣住,耳朵嗡嗡作响,顾铜铁青着脸:
“你真恶心,长的恶心,心更恶心!”
姜瓷把顾铜搁在心里多年,就是准备放下了,这样伤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姜瓷还是觉着上不来气的难受。王玉瑶拼命大哭,顾铜恼火,又扬起巴掌要打,却忽然被人擒住。他使劲也没挣脱,回头看见了个肃冷的青年,比他还高出几分,似乎不费力气,勾起一边嘴角邪笑:
“你说谁恶心?”
他捏着顾铜的手:
“打女人的男人,既没种,又恶心。是这只手打的?”
第三章
卫戍手上用力,骨头错位,顾铜杀猪一样嚎叫起来。卫戍厌恶的一推,顾铜摔进门里,把门口的顾家亲戚砸的人仰马翻,卫戍拉起姜瓷就走。
卫戍憋了一口气,脚步极快,姜瓷踉跄跟着,走出苍术县路上没人了,他才停下拽起姜瓷胳膊,露出袖子下被王玉瑶掐的冒血的手腕,恶狠狠的骂:
“你这么怂?男人打不过逃不开,女人也打不过?”
见姜瓷心如死灰的死样子,卫戍一下甩开她胳膊,姜瓷徒劳的找借口:
“她们人多……”
“对!所以你不反抗就真可能被打死了懂不懂!”
卫戍觉着这几年生的气都没遇上姜瓷这几天多,他努力心平气和:
“姜瓷,你和我,有什么分别?”
姜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却仍旧小心仔细的回答:
“你人好,有本事,有银子,我……”
“我和你没分别!咱们都是大炎的子民!都活在大炎的土地上!一样要吃饭睡觉!咱们没分别!姜瓷,你不比谁低贱,你要再这么轻贱自己,那才真没人救的了你。”
“怎么会一样!”
多年积压令姜瓷爆发,她嚎哭:
“我也不想自轻自贱!可我努力了十几年也没改变,所有人都在提醒我,我生来低贱!”
卫戍眼神越来越深,她骨子里的卑微源自于自小遭遇的恶意。他一言不发拉着姜瓷就走,走过树林回到于水县直奔集市,那里有个角落,跪着几个瘦弱的孩子和姑娘,头上插着草标。
“你看着她们,她们下贱吗?”
卫戍指过去,姜瓷眼神闪烁。
“她们……可怜……”
“她们活不下去,有人肯买给口饭吃已是天大的恩惠,若因此沦落青楼,下贱么?”
姜瓷咬着嘴唇说不出话,卫戍扳过她:
“姜瓷,有些人未必歹毒却欺软怕硬,她们需要一个借口,是你把机会给了她们。既然十几年都没变,说明你的路是错的,你为什么不回头?”
“我以为,总会有人讲道理的。”
“道理?”
卫戍笑了:
“人从来只和自认为有资格的人讲道理,一个轻易就能欺负的人,何必和你讲道理?”
他见姜瓷茫然,揉一把她头顶:
“胖丫头,小爷实在瞧不上你这样的人。赵屠户的事你别管了,是我打的他,我来处理。”
卫戍眼神很冷,转身就走,他是真看不上她这样的人。
姜瓷跟卫戍回去,卫戍憋着一股气,把她送进去转头又走了。晚上回来,姜瓷杀了鸡,炖了香喷喷一瓦罐,卫戍气的不想吃饭,却还是坐到石桌边上,赌气似的,一块一块肉往姜瓷碗里夹。他喝了半坛子酒,姜瓷吃了半只鸡。
卫戍空肚子喝的气酒,饭后风一吹,醉意上头,他沉着脸盯着姜瓷,姜瓷心里发毛。
“胖丫头,老姜家人死绝了吧……”
“除了我娘,都活着。”
姜瓷心慌的更厉害,卫戍阴测测的笑:
“还不如死绝了。”
卫戍慢慢站起来,姜瓷不敢再吭声。卫戍这口气越憋越恼,翻来覆去。萍水相逢,他也从不是多事的人,可在姜瓷身上他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幼年时的卑微无助,那时若有一个人能像现在自己帮姜瓷那样帮自己,或许路就不会那样苦,他也不会变。
姜瓷是个迂腐的老好人,说教,不如言传身教。
有了主意,醉意上头,卫戍酣睡。翌日一早神清气爽,少见的早起,掂起大刀舞的虎虎生风。
姜瓷睁眼就听见院子里呼呼作响,跑出去一看,卫戍一柄长刀舞的风生水起,隽秀青年月白劲装把刀柄上系的红绳衬的格外耀眼。
“看什么呐?”
姜瓷看的太入迷,卫戍收刀站定,满脸浑身汗湿,姜瓷脸红。
“没,没!我做饭!”
姜瓷仓皇跑去厨房,撞的里头锅盆叮当作响,卫戍大笑:
“胖丫头你真傻!”
吃罢早饭卫戍拽住要去孙家酒铺的姜瓷。
“去哪?”
卫戍拽着姜瓷一路去到赵屠户猪肉铺,赵屠户瞧见远远而来的卫戍,吓得一把攥住了杀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