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七(190)
戚戚把钥匙摔在鞋柜上,冷冷地看着他:“总共走了半年多吧,别搞得好像多么触景生情。”
俞戟发现戚戚的眼睛倒是很亮的。
他自顾自地嗤笑一声:“是吗?”
戚戚似乎很困扰地挠了挠头发,把帽子摘下甩在桌子上,她梳了梳发顶,一股洗发水的淡淡香味蹿入鼻尖。
不是之前那种果味了,有点成熟的香水味。
俞戟连呼吸都没发出声音,在黑暗中暗自站立着。
“你站着干嘛?自己找地方睡吧,你那地方没人动过,要是有灰自己掸一掸。”戚戚扭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也不想开灯,外边下雪,还有点亮光,她借着这点亮光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又是喝酒又是火锅的,渴死她了。
蓦地,她似乎觉得待客之道得完善一下,掀起眼帘朝他看去:“你要喝水吗?”
耐心告急,她又起身去饮水机旁边抽了一个一次性杯子,倒了半杯塞到他手里。
切,你的杯子早就没了。
俞戟抓着杯子一饮而尽,捏了捏脆弱的杯身:“你……要睡了吗?”
“是的,我要睡了。您也请好,赶紧上楼找您自己的窝。别跟我废话,不想听。”戚戚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
真烫。
他是怎么一口吞的。
“我想和你说点事。”俞戟向来不畏惧她的发脾气,毕竟她的性格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就算现在故作冷漠,他也有压住她的自信。
“你一定要在新年开始的第一天聊那些让人一点都不想记起来的人和事吗?我不想听,如果你一定要说,就请出门左拐坐电梯一路下去。”戚戚斜睨了他一眼,她觉得自己像黑暗中的母豹子,谁敢惹她她就马上扑上去咬一口。
“你会想知道的。我妈妈和你爸爸的事情……”
“别说了!”戚戚突然站起来,要不是懒得收拾,她觉得自己应该充满气势地把水杯摔在桌上,“要不是你们母子两个,我也不至于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子里过除夕夜。”
“怎么就是一个人?我不是在这么?”俞戟没什么表情地回道。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戚戚拧了拧眉毛。
“你还要不要睡觉?”戚戚自觉和他说话没趣,只想把人赶走,踢踏着拖鞋走到沙发,把自己砸进去,点开电视,双手张开瘫坐在长沙发上。
屋里好歹有了点电视机的荧光,俞戟偏开眼,突然亮起的荧光让他难以适应,戚戚的面部就被包在这种不断变化的光里——
看着无动于衷,其实俞戟可以看见她不住压抑的孤独与悲伤。
她看似大剌剌地坐在那里,俞戟却好像能看见她缩成一团,把自己埋在膝盖里的样子。
俞戟走过去,坐在左边的沙发上,什么也没有说,好像只是为了看电视。
戚戚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投回电视上——
为什么小品也要讲情情爱爱的,真讨厌这种合家欢小品。
不过这个时间点,她也懒得调台,而且俞戟看得津津有味的,算了,不扫他兴了。
还有点困。
这时候上楼睡觉,俞戟多半也不会在这看了。
戚戚眼珠转了转,选择在沙发上小眯一会。
喝了酒又在雪天跑来跑去买东西,戚戚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这眯的一会已经发展为深度睡眠。
俞戟托着腮,绽放了一个舒心的微笑。
在他面前,她好像总是没有多余的防备心,瘫在沙发上就能睡着。
这半年来有交过新朋友吗?胃病还会犯吗?学校的食堂吃得惯吗?
……
主持人在电视节目里倒数新年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喜悦似乎能从声响里满溢出来,俞戟虽然什么回答都没有得到,心里却一直在放烟花。
他慢慢挪到戚戚靠着的沙发前,右手扶在沙发背上,左手撑在戚戚耳边,自上而下在她额头刻下一个吻。
一触即离。
她把刘海留长了,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五官就更加突出,就像以前刚洗完澡包着毛巾在一楼找水喝。
眼睛闭起来是两道下弦月,睫毛打下很深的阴影。
他蜷起食指,很细微地勾了勾她的睫毛。
戚戚的眉梢轻弹了下,似乎只是做了个噩梦。
俞戟悄然勾起嘴角,窗外突然此起彼伏地炸起了烟花,炫彩和光丽跃上几十米的高空,声音却盖不住他的心跳。
沙发虽然很宽很软,但是和衣而睡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戚戚四点多钟就醒了,习惯性摸出手机回复了大家的拜年消息,点了几个红包之后又回了回去。
突然她意识到客厅似乎不止她一个活人!
她僵硬地转开头——
哇!怎么会枕着这个人的大腿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