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几日，他倒真的安分乖巧，不再故意找茬。

中午散了学，粱文述叫住了小东子。

小东子拿着书包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是说好先生不会罚人的吗？

粱文述走到他身边，只是说：“这些日子落下的课，有不懂的来问我。”

小东子笑着露出牙齿，点点头。

粱文述又说：“切忌再抄袭他人功课。”

小东子又继续点头。

就这么被放了行，小东子乐了起来。

原来真的不会罚他。

他蹦蹦跳跳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牛皮纸。

粱文述跟在他身后，见他从牛皮纸里拿出了一块像酥糖模样的东西吃了起来。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组织串联起来。

粱文述加快了步伐走上前去，拍了拍小东子的肩膀。

“为何突然愿意回来念书了？”

这小东子早有准备，如背书一般流畅得回答：“宋雨娥姐姐来劝了我好几天，我被姐姐打动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不再闹脾气，乖乖回来上学。”

这是一套有前因后果的说辞。

但过分流畅。

粱文述扬了扬眉，继续问：“你手里的是什么？”

小东子“哦”了一声，下意识把牛皮纸握紧了一些，说：“这就是糖，我奶奶上街上去买的。”

粱文述轻轻笑了：“好巧，我也爱吃甜食，瞧着你吃起来这么香，可否告诉我是在哪家铺子买的？”

小东子这下急的眼睛四处乱瞟，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挠挠头，说：“哎呀，我奶奶买的，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回去替先生问问？”

粱文述道谢。

小东子简直一刻也不想呆在粱文述身边了，从牛皮纸里拿出一块麻仁奶糖放在粱文述手掌心。

说：“给先生尝尝，我先回家啦，我奶奶等我开饭呢。”

粱文述回到田伯家里，嘴里的甜味还没有完全消散。

他笑着摇了摇头，这种手艺，整个村子想必只有关沐雪一个人拥有。

而这种样式的糖他从未见过，甚至叫不出名字。

所以那日她提着空的食盒就是从刘家出来？

就是去送的这道小食？

粱文述眸色渐深，找出来那枚玉钗，摩挲着。

她不肯收，倒也正常。

他以为她为了讲和，费尽心思做吃食给他，结果全是他的臆想。

他不仅什么都没尝到，甚至好吃的都到了小东子嘴里。

可她去给小东子做吃的，难道不就是为了劝他回学堂？

是为了帮他？

宋雨娥与他一同长大，他知道她的脾性，在光天化日被一个七岁孩童捉弄成那样，绝无可能还会去劝说他。

她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如果不是宋雨娥劝，那一定是关沐雪靠着美食把小东子劝回了学堂。

为什么每次他感受到她对他的一点上心，她却全要推给宋雨娥呢？

是因为他说他要退婚？所以她在跟他置气？

粱文述渐渐有些想明白了。

从前的她见到他总要跟在身后，缠着他不放。而现在的她则是尽量避免出现在他眼前。

是担心他厌恶她？

所以默默帮助他，却不邀功。

想清楚了这一层面，粱文述心中忽而轻松了许多。

甚至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愉悦。

关沐雪坐在房中，正看着医书中一段晦涩难懂的话发愁，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系统：【粱文述对关沐雪好感度：5】

关沐雪：【......】

【怎么又升高了啊！】

系统优哉游哉：【宿主，我建议你早日弃暗投明，重新选择任务，否则明日可就要收到处罚了哟。】

【啥？宋雨娥和粱文述的好感度还是没有提升吗？】

系统：【查询完毕。粱文述对宋雨娥好感度：0】

关沐雪一口茶险些要呛到自己。

老天爷啊，这男主怎么这么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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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四合，粱文述在田伯家中借着烛光看着书。

门猝不及防“哐哐哐”响了起来。

“文述哥！文述哥！”是宋雨娥的声音。

他起身去开门。

宋雨娥见到他，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递给他一封信，说：“文述哥，你家里来信了，刚送到我家，我就给你拿来了。”

粱文述接过信的手只是垂下了，淡淡说：“你费心了。”

宋雨娥进了屋子，粱文述只是把家信放在了桌案上，似乎没有要打开看的样子。

宋雨娥喝着茶水，偷看他的神情，问：“文述哥不拆开看看吗？”

粱文述双眼失焦，眼神迷离，像是已经陷入了回忆里。

他右手转动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