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十二……”她着迷一般喃喃数着数。

上辈子云璎曾见过这样一段对话：

“人类真的是喜新厌旧，新买的车才开过三次，就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了。”

“看画面左下角不经意露出的车标，难道是兰XXX？这得多少钱啊……”

“几千。”

“几千？怎么可能，难道你买的模型？”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过了很久，才有第三个人在底下幽幽地回复。

“不知道那位说模型的老哥还在吗？”

“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想明白，有钱人说话都是不带万的啊……”

对于这种事情，搁以前的云璎身上，只觉得自己简直是柠檬精转世，酸出了天际。

但是，对于现在的云璎来说——

岂止说话不带万，飘起来的她说话连亿都不想带好吗！

就像是完全没有在意两只眼都冒金钱泡泡的傻乐云璎，女人继续礼貌地问，“请问还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就在这时，又一个身穿金白相间制服的女人敲开房门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纯黑的小盒子。

云璎抬头，这张熟悉的面孔打断了她沉浸在暴富之中的快乐。

她一下子弄明白了什么，吃惊的眼神在两个女人间来回巡弋，“你，你们……”

你们不是人？

这当然不是骂人的话。

只见透明屏障后微笑望着她的女人，跟在她身前捧着黑色小匣子的女人，简直如同孪生子一般。

甚至比孪生子还恐怖，除了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面孔外，两个人甚至连微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这当然不能用生理学的观点来解释，只能从科学的角度进行分析：她们并非真人，而是专门应用在银行服务之中的人工智能。

看起来，之前云璎的确是误解了星际银行的操作——说升级服务就是实打实的升级服务，银行从最开始就没打算拿一个人来糊弄她。

的确是换了“人”。

为了让客户区分，银行还贴心地给她们准备了不同的制服。

……好吧，云璎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不过，这还是云璎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如此仿真的人工智能，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先前她隔着一段距离跟屏障没能察觉到，此时跟女人真正面对面接触，云璎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对方的面部肌肉走向十分僵硬，眼珠转动时有些诡异，肌肤散发着冰冷的光泽。

虽然已经尽可能做到逼真，但还远远没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而且，或许是这几日见惯了明曜飞船上普通机器人的样子，再细细观察眼前的仿真机器人时，她后脖颈密密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恐怖谷效应。

太接近于人类但又跟人类有部分区别的外表，会很容易让人不寒而栗。

云璎想，这大概就是明曜没有选择如此仿真的机器人的原因之一吧。一直呆在这种机器人身边，真的会很容易受到惊吓。

她从女人手中将小匣子接过，慢慢将注意力从仿真的人工智能身上转移到皇室寄存的物品之上。

……没有选择在城堡内存放，专门放在第三方机构内的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俗气的思考力让云璎完全想象不出：难道还会有什么比几十个零的银行账户更有吸引力吗？

但未知的事物还是大大点燃了她的好奇心，她深吸一口气，想要打开匣子，结果竟然——

打不开。

又换了好几种开匣办法，但无论她怎么龇牙咧嘴、绞尽脑汁地进行尝试，眼前的小黑盒就是打不开。

最终，她只能暂时放弃开匣，在礼貌地跟两位工作人员道谢后选择离开。

云璎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遥远的艾尔温主领星之上——

一个面容病态苍白的年轻人半倚在素白的大床上，反复观看着眼前光屏上的画面：黑发少女想尽办法，尝试打开手中的神秘小黑匣。

“……如果是我，现在就会想办法，让公主携巨款逃跑成为一件大新闻。”他冷冷地说出一句话。

只可惜，他的父亲艾尔温被云璎困在了帝国主领星，而仅凭现在的他，许多事情都无法做到。

想到这里，自他的脖颈处突然涌上一抹不自然的酡红；在轻车熟路地拿起床头一方黑帕后，他以帕捂口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良久，他才把黑帕从唇边拿开，只是下唇边缘仍然染上了些许艳红的血迹——这种咯血，他已经习以为常。

他看上去更虚弱了，眼神中却闪动着强烈的阴翳光芒。

“艾连殿下，今日用药时间已到。”

门外传来仆从笃笃的敲门声，似乎是为了照顾艾连的情绪，“用药”两个字说得格外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