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109)+番外
不过他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他。
门口站岗的小辈一见人面生得很,警戒不已,当下就与我叽叽喳喳开去:“我都不认得你,你从何而来?”
我老实表明来意,抬抬手行了个礼:“从隐庄而来,只求一药融尘,来救我的朋友。”
小辈很是疑惑:“隐庄?没听说过,瞧你面相就不像个好人,背上背着什么?”
……你才不是好人,你全家都不是好人。
我心道自己此番是来求药的,这个态度和姿势都得摆得正确,就不同他计较。
我好言相劝:“我的朋友因我受伤,毒药却是从烟渚畔流传出来的,我这趟前来只是为了求药,并无其他意思……还请这位小友,高抬贵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还请你,不要不识抬举!
没想到小辈二话不说就回绝了,这个没我肩高的个子,说起话来却很是气势:“不行!我们烟渚畔从不让生人入内!”
这娃还什么都讲不听了?给我气够呛:“你不让我进是吧?你算个老几,今天我还非进不可了!”
我撸着袖子作势就要硬闯进去。
两人争执不下,远远从屋里引来个晨练的老人,这个老人早就花白了眉毛胡子,就连头顶都光亮许多。
可意料之外的,这老人竟是个比元琛长老还暴躁的脾气,一见我,竟是从小辈上抽了剑就要砍我。
这老人边砍边喊:“你这大逆不道之子,还敢回来!瞧我今日不替烟渚畔除了你这祸患!”
原本还有些困意,这骂声与真刀真枪与我干上架,我一下就清醒了。
话都到这份上了,哪管他背后什么逻辑,我是不能忍的!好说歹说不听,不让我进去就罢了,一张口就砍我?我活该被欺负吗?!
硬要打一架?那便打!
于是我抽了琴,指上一拨,就来了一首《止律》,周遭围上来的众人皆为震惊。
“这是……这是我们烟渚畔的曲子。”小辈瞪大了眼。
我眼下哪管他什么反应,只凶神恶煞蛮不讲理,就跟要债似的就冲进了大门。
“今日,我若是要不到融尘,我还不走了!”我端着琴,硬是一副不给药就拆了此地的气势。
小辈称这老人为途老,途老气急指着我的鼻子骂:“……荒唐,荒唐!”
《止律》一出,沉墨堂内院大门却是一瞬大开,里头穿着灰衣的老者,那双浑浊的双眼睁开,喜悦与悲伤一同混杂在内。
掌风一起,灰衣老者自内院闪身而出,他将途老与小辈都拦在身后。
小辈见到这位灰衣老者,恭恭敬敬道:“见过闫老。”
“……闫老?”我眨了眨眼。
灰衣老者将看了我许久,他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张了口许久,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我也瞧着他,觉得这个老人面善得很。看得久了,心上一动,捂住声音,眼上却雾蒙蒙的。
似是一种情绪呼之欲出,曰之歉意。
途老火暴脾气,摔袖便走,一路骂骂咧咧:“既然你这老东西都来了,此事我不管了!随你去罢!”
小辈见状,也跟着退下,留下我与这个老者面对面无言。
我挠挠头:“……我是不是见过你?”
这个老者对自己没有恶意,视线却是落在我的琴上:“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我诧然,这个老人竟与我唠起家常来。
我想着此行的目的,或许与这老者通融通融,就可达成,我便耐下心来回答。
“我曾遇上好些波折,幸好都有惊无险。”
听了我的话,老者松了口气,却又似自心底生出无限遗憾:“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我将此行的目的说了,老者很是爽利的把融尘给了我。
得了药,我就打算回去找旺财了。
临了,闫老道:“今日网开一面,可你若出了这个门……就再不得回来,否则,以规训,鞭杖千百。”
我诧然,心道这老者居然还威胁我。
“……我还不惜得回来呢。”我嘴硬的回话,却在心底起了一丝异样。
得了融尘,此事竟比我想象之中简单许多,背着琴拿了药,我离开烟渚畔境地。
闫老望着我的背影,目送我离开老远。
那双浑浊的眼里闪烁着千般滋味。
终是化作一声叹。
第四十七章
(四十七)
融尘得手,我即刻返身而回,并没有把遇烟渚畔的异样放在心上。接下来只要把旺财安全送回枫楠山庄,我就结束了所有任务。
回去的路上再不需问路,省去不少烦恼,也节省了不少时间。
我一路施展轻功,从林荫路转回大道,这刺目的日光升起,失去了茂密枝叶遮挡,令我本就困倦的双眼难以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