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155)+番外
“我没有做过……”一句话轻飘飘的,谁都不信。
墨兮百口莫辩。
背后的刀伤疼得厉害,墨兮抿住唇,将疼痛咽下:“我没有做过。”
谁都不信。
将所有吵闹置之门外,她把最后的希冀稻草落在闫老身上,这世上谁都可以怀疑她……她坚信闫老与旁人不一样。
墨兮望着闫老,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来:“……闫老,你信我。”
闫老却把目光,落在那陌生的槿琴上。
他问:“兮儿,此琴你从何而来?”
似什么哽住了喉,墨兮木然眨了眨眼:“闫老……原来连你也不信我。”
她想起了,原来自己始终是个外人。
凉风阵阵,迷得她睁不开眼。
墨兮咧了咧嘴,兀自笑了起来,像是自娱自乐,又像是忽而悟出了什么答案。
这笑声在嘈杂的质问中,突兀得很,有人皱了眉:“你笑什么?”
大门外,墨兮灰头土脸的起身,把琴背回身上,不顾撕扯背上的伤口,她推开人群,孤身一人往回走,踉踉跄跄走得歪斜。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她道:“我笑,这偌大烟渚,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说我曾不认命。”她笑,“现在……我认了。”
真相是如何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一夜中……她终于放弃了。
她不知自己该作何表情。
本以为是稳赢的局,结果却输得一塌糊涂。
她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笑。
笑着笑着,满面湿润。
后来回忆当晚,她已记不得自己是何心情回的房间,她只记得这晚。
此夜如墨。
第六十九章
(六十九)前尘旧事·十九
墨兮离开,剩下这面墙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深夜里,大门口挤着一群夜起的族人,几个内院老者帮忙安排人手,委托修复大门的事情,另一边就让无事的人回去休息了。
这晚由闫老守夜。
人群逐渐散去,剩下几名拿着工具杂物修修补补的弟子,接岗的下一支巡逻小队,还有墨歆。
墨歆想了很久,对着闫老道:“我没有证据,可我不信墨兮会做出这种事。”
投敌叛族,何等大事。
闫老何尝不想去坚定的相信,自己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可是……一切都太巧合了。
自墨兮赢了比试被扣除资格开始,百年来相安无事的烟渚,便大大小小出了事端。
而出事的几天当晚,墨兮皆不在烟渚畔内。
闫老本以为只是墨兮爱玩,如今想来,却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墨歆还想再为她说些什么,但是他失败了。
闫老摆摆手推辞了墨歆:“你先回去睡罢,此事我会与其他长老再作探讨,从长计议。”
闫老始终心怀整个烟渚,没法只为了墨兮这孩子一人。
于是墨歆识趣的闭了嘴,决定再去找墨兮谈一谈。
于是墨歆告退。
而此时,墨兮硬撑着回房,等到自己实在挨不住了,这才想着解毒。
族人三三两两回房睡觉,墨兮就摸爬滚打一路,去了澄氲堂找药。
贺老不在屋里,烛火还亮着,显然是出去不久,大抵是被祁老叫出去,不知在别处说些什么。
墨兮靠着桌椅墙爬起来,伸手在木格上随缘抓了一味药。
她把瓷瓶握在手里,借着光线昏黄,依稀辨认上头写着“融尘”二字。
“是死是活,随便吧。”墨兮拔下瓶塞,将药丸一口吞下。
背后刀伤肿起发脓,她便割破放血,简单粗暴。
她在桌上抽出小刀,以烛火烧过一遍,破开背后皮肉将毒血排尽,血珠溅了一地。
墨兮将疼痛咽回喉中,这骄傲的性子,便是痛极也不吭一声。
终是失血过多,又过度劳累,她双眼一黑便摔在桌角上。
“嘶——”墨兮狰狞着面目,拉开抽屉找了纱布随便一包,便草草了事往回赶。
这大抵是她有记忆以来,伤得最重的一回了罢。
身心都拖在地上疲惫不堪。
墨兮终是坚持不住,没等出了澄氲堂就昏死过去。
墨歆找去墨兮屋里,发现人不在,猜测她大概会去澄氲堂,结果到了一看,她果然在这。
他扭头就跑出屋,找来贺老为她就诊。
贺老多点几只烛火,屋内亮堂了些,将墨兮身上伤势稍作查看,便是拧了眉气呼呼的模样:“怎么会有人如此胡来!”
这硬生生被锋利破开的伤口,正不断往外涌出鲜血,没多久,这背后蔓延开去血红了一片。
其间血肉模糊中,还夹杂着石子尘土没有清理,就这样胡乱包裹一团。
这蛮横的手法,与自残无异。
气得贺老桌都震拍了好几回:“怎么会有这么粗鲁的丫头!自己的身体都不当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