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要做他的长辈,他便满足她一回。
昏昏孤灯燃尽,室内陷入黑暗,床笫间的方寸之地中,两道朦胧身影正纠缠不休。
……
许久,直到丽质浑身软做一滩水,裴济才稍觉餍足地停下。
他抱着她从床上起来,取了帕子在外间温在炉上的水中浸湿绞干后,仔细地擦拭起来。
丽质被擦地有些痒,也忍不住趴在他肩上,伸出之间在他背后作恶似的勾画着。
裴济被勾得身上的肌肉紧绷,一手握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桎梏在她背后,令她动弹不得,只能挺起身来面对他。
他看得眼前一黯,抵不住诱惑似的边擦拭,边俯下身去留下印记。
磨蹭许久,二人才重新抱着躺下。
朦胧间,裴济将丽质抱在怀里,耳语道:“丽娘,后日我便走了,你留在长安——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他远行在外,无法与她通信,更不敢打听她的事,那一段时间定会对她的一切一无所知,这样的感觉,上回出征已体验过一回,一点也不好。
丽质已睡意昏沉,也不知听进去了没,只含糊地“唔”了声,便兀自转身背对着他,陷入沉睡。
裴济望着她的背影,暗自叹息,随即重新将她搂在怀里,阖眼睡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他便准时醒来,轻手轻脚地穿戴,草草梳洗,便要离开。
临走前,他到底没忍住,借着幽光从她的妆奁中取了先前的那枚海棠玉簪,小心翼翼藏入囊中,又凑近她耳边,边吻边道:“丽娘,我走了,方才取了你的玉簪,便当是——”
后面的话到底忍住了没说出口。
丽质半眯着眼摸了摸他的脸,道了声“小心些”。
他得了回应,不再多留,下意识按一下收着那枚玉簪的地方,转身悄悄离去。
……
接下来数日,丽质仍如先前一般,每日与兰英在一处,一道料理即将到来的婚礼。
因没有父母,即便再不愿意,仍有不少事需杨夫人亲自来。
好在杨夫人如今一心求神拜佛替儿子求子,又顾忌着丽质身边的女官、侍卫们,倒能守住分寸。
因魏彭还需赶回河东,是以婚期就定在四月初,不过月余时间准备。
三月里,何元士却领着几个内侍出宫,亲自登了一趟秦国公府。
其时,丽质才遣了几个侍女跟随族中几位年长的妇人一道带着嫁妆去那座新宅邸,替新妇铺就新房,转眼见何元士来了,心中的喜悦一下被冲淡许多。
已离宫半个多月,她几乎要忘了李景烨,忘了自己的贵妃身份,何元士的到来,像是一道提醒,令她一下想起了不愿想起的一切。
何元士看来却高兴得很,被青栀带进前厅后,一下便眉开眼笑地上前行礼。
丽质令他起身,淡淡道:“大监今日怎未留在宫中,却来了我家中?可是陛下有话要吩咐?”
何元士躬身道:“老奴今日乃是奉陛下之命出宫办差。这些时日里,陛下每日都记挂着贵妃,特命老奴回宫前,前来问候。”
说着,他冲屋外的人示意,随即便有五六个内侍捧着几只四四方方的木箱入内,箱盖敞着,正露出其中的金银珠玉。
“陛下知道贵妃与长姊感情深厚,定希望长姊的婚仪能风光些,特意命老奴又送些东西来,给大娘添一添嫁妆。”
丽质淡淡瞥一眼那几只木箱,随即微笑道:“烦大监替我多谢陛下关心。”
表情言语间,似乎未见太多欣喜与感激。
何元士心下着急,又令跟进来的内侍们退远些,这才压低声道:“贵妃不知,那日陛下实在是一时冲动,自贵妃离宫后,每日都思念挂怀不已。只是,陛下到底是陛下,不好亲自来请贵妃回宫——”
他话未说完,意思却十分明了。
无非是皇帝后悔那日冲动之下将贵妃遣回钟家,如今又拉不下脸面亲自来请他回去,只好让贵妃知趣些,主动示弱。
丽质垂着眼,没说话。
离宫那日的情形,她记得清楚。
李景烨那时情绪不稳,听了她替长姊说的话,便以为她同长姊一样,对曾经的未婚夫念念不忘,冲动失望之下,便将她遣回娘家。
这其中,自然也有几分警告教训她的意味在。
只是,他大约也没料到她竟这么久都没主动低头,这才有些着急,让何元士来试探一番。
皇帝的意思,自然没人敢不听。
她明白,自己没法抗拒,恐怕又要回到那座宫殿中去了。
可是,她凭什么要顺他的意,像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一般,他一发话便颠颠儿地低头认错,主动回去?
宫外的日子这样舒坦,令她越发不愿如他希望的一般有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