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裙下臣(61)
脊背之上,残留着斑驳的吻痕与指痕。
“将军,帮帮妾吧。”
裴济静默片刻,终是默默取过伤药,坐到床边,以食指沾取些许,慢慢往她背后的肌肤上涂抹。
伤药触感清凉,他的动作又十分轻柔,令丽质不由挺直脊背,轻轻地嘶了一声。
裴济的动作立时顿住,哑着声问:“疼吗?”
丽质扭头,露出侧脸柔美的弧度,摇头道:“不疼的,多谢将军。”
裴济的食指越发不敢用力了。
他一时觉得心底怪不是滋味的。
方才从麟德殿离去时,他听到陛下有意留宿承欢殿,几乎是下意识的,一颗心便提了起来。
今日的事,无论如何都是他的错,他对不起陛下,也对不起贵妃。若当场被陛下发现,于他而言,也算是种解脱,可他不能连累她。
他身为丈夫,不论事情起因如何,都是他没能控制住自己,以至于冒犯了她。
幸好,后来她拒绝了陛下。
眼下他不过来给她送了一瓶药,她却要道谢,这又是什么道理?
明知道她是个心思深沉的女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别有用心,他仍是难以抵挡。
隔着一层薄薄的药膏,指尖仿佛也能感受到她肌肤间的温热滑腻。
黑暗里,他的喉结无声滚动,浑身血液都悄悄向下腹汇集,似乎又有了先前被下药后药效发作时的意乱情迷,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有了几分慌乱。
他草草给她背后将药上完,便取过一旁的纱衣要替她披上。
仓促之间,他双手从她背后捏着纱衣两边,合拢到她身前时,不小心触碰到某处。
丽质浑身颤了颤,下意识按住他的手,扭过头去对上他越来越热的眼神。
裴济像受到了蛊惑,眼神忽而深邃起来,鬼使神差地微微俯低,顺着今夜已吻过无数次的红唇热烈地向下亲吻。
丽质没有抗拒,只由着他动作,本就已经酸软的身躯越发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片刻后,直到他忽然瞥见她肩上一处才由他亲手抹上的药,才忽然清醒过来,猛地将她放开。
丽质慢慢收拢衣襟,没再回头看他。
他懊恼地扶额,沉声道:“药明日再上两次,后日应当就都好了。”
说罢,狼狈转身,重新将窗户打开,左右看了看,翻身而出。
屋里重归静谧,丽质又捻了些药膏,借着幽暗的月光往自己的胸口处涂抹。
……
第二日,官员休沐,皇帝也不必处理朝政。
李景烨一早便往长安殿中向太后问安,随后将昨夜后来发生的事说与太后。
听闻母子二人将宫人遣退,在殿中说了许久的话。起初尚能平心静气,后来太后实在忍耐不住,冲皇帝大发雷霆,不但摔了手边的两只瓷瓶,更直言将李景烨赶走。
李景烨也倔强不已,面对震怒哀痛的母亲,冷冷撂下一句“朕也是母亲的儿子”,便拂袖而去。
宫里人人都说,太后偏爱幼子,因陛下同意了睿王赴边疆吃苦,这才大发雷霆。
可丽质心里明白,除了睿王的事,大约还有公主的事。
一子一女一夜之间出了这样大的事,而李景烨让他二人一个去边疆,一个嫁给钟灏,于太后而言,实在是雪上加霜。
而这二人的事,又都恰巧与她这个贵妃有关。
丽质心中好笑,自己分明什么也没做,却总有事情不停地找上门来。
太后不能将错都怪在李景烨身上,另外那一子一女又是心头肉,大约只能将一切愤恨都转到她这个无权无势的贵妃身上。
虽不常出长安殿,也到底是太后。丽质不得不命承欢殿的人都当心些,近来无事也不必外出。
夜里,丽质坐在榻上就着烛光读新寻来的两本话本。
这时候的话本,无非是闺秀与才子私定终身,最后却惨遭抛弃,抑或是书生夜行,路遇女妖的桥段。
丽质本是借着看话本多熟悉大魏的文字,看着看着,却不由嗤笑起来。
这些看似旖旎动人的民间故事里,于男人而言,似乎是在告诫他们美色误事,万不可因此被迷得神魂颠倒;于女人而言,却像是在告诉她们,天下男人皆好色,喜新厌旧是本能,身为女子,唯有接受看开,方能安生度日。
她觉得有些荒唐。
男人好色的本性难以更改不假,女人学会看开也不假,可凭什么要接受?
然而转念想起自己如今也被李景烨困住,除了暂时接受,也别无办法,方才唇边的嗤笑又渐渐变成自嘲。
她有点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成了这个时代众多逆来顺受的女人中的一个。
春月进屋时,正看到她这幅怔忡又迷茫的模样,心中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