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今天能哄好吗?(121)+番外
“每月十五才是授课的日子,你今日怎么来了?”
沈晏斟酌了下措辞,“……昨日十方鬼殿的鬼王,闯入昆仑结界,被掌教当场抓获,尊可知道此事?”
尊道:“哦,不知道。”
“……”
“你特意寻上飞云台就是为了这事?”尊在桌案前盘腿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即便放下了剑,她垂在膝盖上的指尖依旧是下意识紧绷着的。
她不明就里地蹙了下眉,挥手召来一位侍女,低声询了几句,面不改色地听完了,屏退下去。
“现在知道了,据说他杀了我昆仑弟子,几位仙尊审问时却矢口否认,你带走了那位鬼王,所以今日是什么意思?要我帮他?”不待沈晏回答,她拿剑便要走:“求你父亲去,我不管这些事情。”
沈晏没见过这么干净利落的,眼皮子一跳,连忙唤道:“母亲,师尊——”
他亲爱的母亲不为所动,直截道:“叫什么都没用。”
沈晏道:“您且听我说完。”
尊扭头,薄凉薄凉地瞧他一眼,终于坐回桌案边上,大刀阔斧地一摆手,道:“说。”
沈晏此前没应对过这样的人,不能用简单的单纯与复杂来概括,她们心思极其通透,对人情世故的理解比寻常人都要透彻,但这不是因为她们聪明,而是因为她们本身身在局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谚语传承了那么多年,并非没有道理,眼前的这位尊者,昆仑宫开山立派以来唯一一个集十二峰剑道大成者,便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我想与您做笔交易。”
尊掀着眼皮子,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大致意思是:什么玩意儿?
“关于吸食人血的案子,师挽棠的嫌疑非常大,父亲只给了我三天的时间查清事情原委,洗清他身上的冤屈,眼下已经过去一天半,坦白说,这桩事情的因果链,其中有些部分,我还真没办法圆上。”沈晏坦然道:“我不知道幕后凶手是谁,即便知道,短时间也很难拿到详细的证据。”
尊不说话,示意他继续。
“我相信师挽棠,但世人不一定信,所以为了堵住他们的嘴,必须将所有疑点都填补,否则凶手一日不现身,师挽棠一日得背着那两位师弟的命,我特意前来,便是希望……母亲,能协助我给世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尊沉默着,阅读理解了下:“……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撒谎?”
沈晏:“您也可以理解为‘为了寻找真正的凶手暂时做出的牺牲’。”
‘牲’字未落音,尊已经不耐地站了起来,抄起靠在案边的剑,一边走一边拒绝道:“我不管这些,这是你父亲的事,找他去。”
沈晏道:“即便我以儿子的身份恳请你,也不愿意吗?”
这次尊连回应都懒得给,毫不动容地往后门走去,沈晏长叹了口气,道:“好吧。”
“那便将话题回归到交易本身上来,尊,我给出的易品,是一个人。”
“……”
“那个人是沈晏。”
尊头也不回的脚步,终于停住了。
她皱着眉回头,用莫名的目光看向他。
沈晏提着六角灯笼,一个人走在下山的小径上。
飞云台气温比雪凛峰更低,但绿植仍旧生长得十分茂盛,放眼望去姹紫嫣红一片,热闹得不像冬日。沈晏摘下两枝含苞待放的丁香,准备带回去给师挽棠看看。
飞云台的这位尊者,地位崇高,一生追寻大道,却在感情方面匮乏至极,昆仑掌教等了她一辈子,念了她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在人家心中占据几分重要位置。夫妻二字,对她而言味同嚼蜡,不如舍弃,沈摇舟也是一个理,这个孩子是意外的产物,在沈之儒眼里是天神的馈赠,可她从来只觉得累赘。从牙牙学语长到芝兰玉树,沈摇舟几乎没有享受过母亲的温存,十五岁以后拜入她座下,也只有每个月的十五才会得到对方纡尊降贵挤出来的一点点时间,即便如此,逢至满月的日子,他依旧非常期待。这个女人冷漠极了,像她所练的功法一样冷漠,几乎可以算作无情无义的典型,但她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护短。
沈摇舟拜入她座下的那一刻伊始,这个人便被划进了她的保护圈里,他要生要死,要做什么都不会多过问一句,哪怕是这熊孩子当着她的面跳崖自尽,也能面不改色地给他烧一把纸钱,可若是被人伤了打了,她便能二话不说扛着剑去找场子。与个人情感无关,保护保护圈里的人,在她看来,可能是一种必要的责任和义务。
所以当沈晏不是沈晏,真正的那个孩子不知身陷何处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回到竹屋时,师挽棠正在院中的梧桐树下,摆了张晃来晃去的摇椅,窝在其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