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状态让他心惊,虽然连江遂干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但江遂拜托他的事,他一定会做到。
江遂让他照顾姐姐和弟弟,他就是拼上命,也会保护好他们,但相应的,其他人、其他事,他就管不了了。
顾风弦把一切和盘托出,卫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真厉害啊。
卫峋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疼痛和血气的滋味在味蕾上翻腾,他竟然扯起了一个微笑。
真不愧是江遂。
所有事情都算计好了,所有人都照顾到了。
除了被他抛下的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没人能帮卫峋,他只能自己猜,猜江遂可能会去哪个方向,他根据江遂的性格,选了几条可能性最大的道路,重点排查,羽林军们快马加鞭,一路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还别说,卫峋选的那几个方向,还真就是江遂最想去的几个方向,可是,魔高三尺道高一丈,江遂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于是,他离开之前,是抓阄选的方向。
……
太鸡贼了。
*
不眠不休的跑了两天,找到一间客栈,江遂把累到虚脱的马交给小二,跟掌柜要了一间上房,躺进去便睡了个天昏地暗。
江遂从没出过远门,他也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哪里,这一路上没有什么风景,走了两天,他连一条河都没见过。九月份马上就到,现在是深秋和初冬的交界,草木凋零,到处都是一片萧瑟,越往前走越荒凉,连树林子都是光秃秃的,一副鸟不生蛋的模样,沿途他打听了一下,原来这是去西域的一条支路。
不算官道,官老爷们嫌这儿荒凉,不愿意走这里,普通人怕强盗和土匪,也不敢来这,只有经商的商贩,图来回便利、不用交税,才会走这边。
西域啊。
江遂睡醒了,捏着大包子,表情有点苦。
这不是流放的必经之路吗?
他这一抓阄,居然把自己给主动流放了?
算了,走到哪是哪吧,谁也没规定他一定要走到头,他这一路也不是直走的,看见岔路他就拐进去,发现里面不喜欢,他还会再另选一条大路,他琢磨着,中途要是看到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就此安家也未尝不可。
江遂安静的坐在一楼吃包子,旁边还有很多别的客人,有的是商队,有的就是本地人,商贩们信奉和气生财,走到哪都能和同路人聊到一起去,这不,江遂邻桌的两队人马,吃着吃着,就开始胡吹海侃了。
“京城最近不太平啊。”
“别说京城,现在哪里都不太平。”
“怎么说?”
“我这天南海北的到处闯,走的路多,见得也就多了,老弟,你就没发现,现在强盗越来越多了?”
另一人有点迟疑,“没有吧,强盗不是一直都有吗?”
“是一直都有,但以前没那么多,也没那么穷凶极恶,劫了财,还要杀人,死相那叫一个惨啊。我看,八成是又要乱了。”
人心就是这样,本来不信的事,经别人有鼻子有眼的一描述,他立刻就信了,还跟着附和,“有可能,我听说,最近灾祸频生。”
跟他对话的人立刻激动起来,仿佛找到了知音,“对吧!我也听说了,死了好多人,大家都要过不下去了,吃饱穿暖都不能满足,可不就要乱了么!”
另一人没那么激动,显然,这人是个认真过日子的主,“才太平了几年啊……世道一乱,生意就更难了。”
“哼,”那人冷哼一声,“咱们有什么办法,有人做了亏心事,老天要罚他。这就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只要聪明点,就知道他到底在说谁,另一人连忙制止他,还把桌子上的酒收走了,生怕他再秃噜几句,害了自己。
江遂一口接一口的咬着包子,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各地如果灾祸频生,他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毕竟除了官方渠道以外,他还有两个非官方的渠道探听天下消息,今年的社稷和往年相同,有闹事的,但不多,全都被镇压了,有发生天灾的,也有条不紊的救济了,什么大家过不下去、死了好多人,纯属胡扯。
这些流言卫峋没告诉江遂,但他和卫峋想法一样。
估计,这是有人又准备起事了。
不过,这跟他也没关系了,小事一桩,卫峋肯定自己就能处理。
路旁小店,最好的上房还没世子住的鸽子房大,做的饭食也是粗枝大叶,一个包子跟成年男子的巴掌一样大,可怜江遂,以为天下包子都和京城的一样秀气,一口气要了八个,现在可好,吃一个就要把他撑死了。
黑心掌柜看出他是外地人,居然也不拦一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