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之名(83)
他义正言辞,如此为她愤愤不平。
小青却是连解释都不愿了,她像是第一次看清楚眼前的少年一般,笑了,眼睛里是无比的凉薄,“周尧,你不懂。”
因为不懂,所以也就没有再问下去的资格。
事实是,她连自己的死期都不甚明确,更何况比之更虚无缥缈随时可能夭折在半路的未来。
小青扬了扬手腕上,纤细骨节处的字母刺青如此璀璨夺目。
“顾鸳说过,人生唯一不可为的事就是后悔,我以前没有这种感觉,就是现在,周尧,你让我恶心。”
小青走了。
她去宁宅找了宁卿,知道了事情始末才放下心来,忍不住道,“你就是长的太嫩了,路上随便碰见个人都想欺负你一把。”
“怪我咯。”宁卿伏在小青手臂上,头歪在沙发边,笑弯了眉眼,“没事没事啦,幸好周尧在,而且卓尔几个还去职高教训了他们一顿,说都说不听。”
“那——”
“余荆川没事,他也是后来赶到的,还拦着那些人来着。”
宁卿哼唧一声,探出软糯手指轻戳了戳小青的胳膊,“你这个叛徒,我们可是一伙的,你居然还敢担心敌方伤亡情况,该罚!”
“要不你咬我一口?”
“什么叫咬你一口?哼哼,你这个举动可有避重就轻的嫌疑。”
“没有,是你想多了。”小青说,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
下意识的,两人都选择了避开有关于余荆川和周尧的话题不谈,转而谈及即校园里发生的趣事,以及对高考的期盼。
“小青,青鹭这个地方太小了,我都待厌了,我想去北大,可以在未名湖畔吟诗作赋,要是没课还可以去故宫博物馆看看,要不就去山海关走走,身边都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可能就遇见一生真爱了,想想都觉得幸福。”
宁卿陷入了自己的憧憬里,言语并不激烈,眼睛里却能看见光芒万丈。
小青静静的望着,轻轻道,“我要去复旦。”
“上海那边?”宁卿转了头问,惊讶的,“我以为你会去北京的,清华北大那边不是来过人找你谈过了吗,居然去上海,那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么臭小青,说好的从此朝朝暮暮一起并肩看彩霞呢,你怎么想去复旦了?”
“嗯……”小青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用了疑问语气,“名字好听?”
午间放了学,在沈飞那边吃了饭过后,顾鸳胃有些抽痛。
她咬着苹果,脸色苍白的看了看枫木大道里间的寝室楼,她记得,小青的胃也不好。
略站了站,顾鸳就一个人晃荡着去了学校后门的老渡口,盘腿坐在浮木桥上,沐浴半身阳光,观望对岸的青野平原。
她准备把午间休息时光就此荒度。
“你在这里啊!”
顾鸳转头,蒋妍正从石梯上走下来,踩着随水波漂浮不定的长板木桥,步子优雅的像是在跳舞。
顾鸳凝眉,“你怎么来了?”
“因为想看见你啊。”蒋妍笑站在她身边,握住了木桥的圆柱子。
顾鸳语塞。
她从未见过如蒋妍这般的女生,那种诡异的,令她不安的气息,相互冲突又相安无事的包裹在如此鲜妍的皮囊里。
至明。至暗。都具有最纯粹的攻击性。
“顾鸳。”蒋妍弯了腰凑近她的脖颈间细闻,“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
顾鸳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
蒋妍却是笑着,有意无意的,逼迫着她半偏的眼睛,“顾鸳,我们是不是见过?”
少女笑得清纯唯美,顾鸳却视而不见,只盯着其眼眸,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开始震颤。
她该离开了。
顾鸳侧身扶着原木柱子站起来,从另一道上了石梯,蒋妍也不跟上,就立在原处,痴痴的笑了起来。
“你还说不怕我?不怕我你跑什么?”
她的伞
从老渡口回学校后。
顾鸳心神不宁了大半天,晚自习一结束就几乎是狂奔着回了宁宅,屏蔽周遭惊异视线。
差些撞了下二楼的宁染,被呛了一声也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了三楼的浴室里。
放水,浇灌,从头到脚。
修剪的整齐圆润的指甲狠狠抓绕着自己手臂的皮肤,水流进眼睛里,看不见手臂上冒血的红痕,深深浅浅,顺着水流可怖的遍及全身。
指尖猛然触及左手手腕的黑色绸带,泅湿的,黏连于皮肤上,如缠绵绕骨的蛇皮。
视线朦胧里有一抹紫色撞入眼帘,冰冷刺痛。
顾鸳一下子清醒过来。
一个多小时后,她慢慢走出浴室,赤脚木拖,手腕绑着的黑色绣兰绸带已经被吹风机烘干。
她慢慢回到房间,慢慢拉开了抽屉,慢慢拿出了那本墨绿色密码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