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蜂腰(29)

偏是睡不着,不断回想起外院子屋里发生的一切,当时觉得看不清的俞博衍的脸色,这时候都在脑里忆得清清楚楚——他冷着脸。秉容想得心里难受,塞了棉花似的,堵得喘气都变得不情愿。

也不知过去多久,窗子外响起小丫头佩儿的声音,“李妈,前头外院子来了好多人,都在打牌呢,我还见着六姨奶奶和七姨奶奶了。”

“嗳哟,小丫头,你可小声些,姨奶奶为这事儿正生气,刚睡下,你可不要把她吵醒了。”二人在窗边低声说话,秉容在床上倒听得一清二楚。

“都是谁呀,我见男男女女都有。”小丫头佩儿问。

“我只知道,少爷请了几位戏子,打牌的那些男客我可不清楚。”

佩儿吃吃的低笑,“我在窗边悄悄看了两眼,她们都很漂亮哩,那位坐在少爷后头看牌的,尤其……”她把声儿压下去,秉容听不清了,过了一会儿,两人唧唧哝哝说完,李妈笑着骂她:“你这个小东西,也学坏了。”

“你说,少奶奶有没有可能就出在里边?”佩儿好奇,声音带有小丫头的娇憨和不知事,李妈似乎是拧了她一把,她躲着,肩膀撞到窗户上一声响,笑嘻嘻道:“待会儿老爷给吵醒了,可不干我事。”

李妈才饶过她,“不能罢,娶一个戏子做太太的,我是没见过。她们不过是觉着少爷有钱,能得些好处就得些好处。”

“少爷不晓得吗?她们那些心思。”

“怎么不晓得!”李妈的笑里藏着她活到这岁数引以为傲的明白,斩钉截铁的:“男人都这样,他们正是乐意这样呢。你愿要我愿给,为啥,我给得起呀!哄哄你高兴怎么了,是不是?吃亏的总不会是他们。”

后来,她俩又在唧唧哝哝什么,秉容是听不清。

他看着帐子顶上绣的梅花花瓣,心里的堵找着了出口,变成了眼泪珠子,一点点的从眼睛里淌出来。

第19章

秉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只是这一觉睡得可长,起来的时候,看见窗外边亮堂堂的一片。刚醒的人迷糊,他枕着枕头,把窗外雪白的光看了许久,才明白,原来是廊子上的灯开了。

这时候,陈妈走进来,见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出神,失笑道:“起来啦。”出神久了,眼睛有些痒,秉容伸手去揉,才发现自己眼皮肿着,陈妈又在跟前,可不好意思了,边揉边笑:“嗯,你怎么不叫我。”

“别揉重了,揉重了眼睛红起来可要找医生哩。”她去拉秉容的手,意思他可别藏了,自己都瞧见了。她不叫醒秉容也是这个原因,不晓得这孩子受了什么委屈,哭了一顿,“待会儿我给你拿个热毛巾敷一敷,明早起来就好了。”

秉容坐起来穿鞋,要往外走,“老爷吃过晚饭了吗?吃得多不多?”

陈妈拉住他,“吃过了,吃的量还是那样。甭说是老爷,我都吃过了,我到厨房去,让他们开餐晚饭来给你吧。”秉容正要答应,有脚步声传来,两人扭头一看,是李妈,她笑着说:“姨奶奶也才起,想着秉容还没吃晚饭吧,叫我过来看一看,如果是,一块开在西院得了。”

秉容是没什么意见,猜想幼玲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哩,点了下头,“我洗漱好就过去。”

“嗳!”李妈笑着出去了。

因是两个人的晚饭,除了冬笋炖鸡、萝卜焖羊肉、清炒白菜两荤一素,厨子还多做了两道拌菜,和着一大碗小米粥,一齐送到幼玲住的西院。

秉容没什么胃口,不大动荤菜,吃那碟白菜倒多。幼玲却是胃口好,两筷羊肉,一口小米粥,懒懒的睨他一眼,“怎么,睡了一下午还没过劲儿啊,到底是多大的委屈哩。”

秉容摇摇头,为自己辩一句,“李妈胡说的,哪儿有什么委屈,是别的。”幼玲问他是别的什么,他偏又答不上来,朝她淡淡的笑,弄得幼玲没有办法,“算了,你是什么事都只懂两分,我不跟你为难。”说着,给他夹了一块鸡脯,“吃一些吧,炖的不错,不腻味。”

秉容没有办法,吃了一块。没想着,这块鸡脯正是幼玲的狡猾之处,见他咽下去,笑着说:“好了,你吃了我给你夹的鸡脯,明天得陪我上街买花去。”

“从前出去买花,都是佩儿陪你去,”秉容不疾不徐,慢吞吞说话,“这回要我去干什么。”幼玲听他意思是不肯,幽幽叹了口气,“为什么要你去?还不是见你不高兴,想着带你出去,老闷在这座大宅子里,有什么好的。”她盯着秉容的眼睛,“难道你愿意在家里,听他们打麻雀牌说笑?”

秉容摇了摇头。幼玲笑了,“这不就结了!博衍愿意给那些戏子花钱,咱们愿意买花花钱,还得着花的香味哩。他得着什么,咱们得着什么,你想是不是。”

上一篇: 小叔 下一篇: C位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