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月(33)
沈青行听罢,面不改色,一伸手便轻松夺过了她手里的铅笔,在指间转了转。
“敢骂本将军不要脸,你胆子不小啊。”
盛思甜急了,下了暖榻伸手去抢,但每次都被他轻松躲过。
第15章 行
沈青行生得高大,四肢又长,逗她跟逗猫似的。
盛思甜抢了半天,气得直跺脚,见他举着铅笔好几次差点戳到墙上,生怕自己这来之不易的笔还没用就少了一截,急得一咬牙,提起裙摆就爬了上去。
而沈青行万万没想到她会爬到自己身上来。
他依旧高举着铅笔,却不敢胡乱动弹,只是不由地放轻了呼吸,盯着怀里的盛思甜发呆。
而盛思甜卯足了劲儿依旧够不到,正想站起身,却突然发现自己此刻几乎趴在沈青行身上的。
她脑子里嗡嗡响了片刻,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
两人视线相撞,大眼瞪小眼,就和旁边桌上的木雕一样。
二人红着脸瞪了对方半晌,还是盛思甜先开了口:“笔还我。”
沈青行:“不还。”
盛思甜气道:“你是不是男人啊!还抢人家东西!”
沈青行听罢,微眯了眯眼,右手轻轻扶住她的腰,低声问她:“你觉得我是不是?”
盛思甜心跳如雷,脸红得快要滴血,又惶惶不安地望了眼还被他举在头顶的笔,吵架的气势登时输了一大截。
铮铮铁骨消失殆尽,她语气中半是埋怨半是央求,抿嘴小声:“沈青行……”
沈青行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有这么好听,听得他心头发痒,甚至还想再多听几遍。
她几乎不会尊称他一声将军,每次都是直呼名字,不过这样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沈青行微微埋下头,盛思甜见他眼底深邃,薄唇微张,凑得越来越近,立即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等了片刻,却听沈青行低低一笑。
她睁开眼,见他唇角上扬:“你不是会用它作画吗?画一张给我看看。”
午后,因为启程的时间推迟到了明天,苏峻听闻城东庙会今晚有烟花表演,便去书房问沈青行。
沈青行坐在书案前,不知低头在看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头也不抬地说:“知道,我已经约过二公主了。”
苏峻哑然地张了张嘴,似乎又觉得自己多余,干站了半晌,正想告退,却见沈青行忽然抬起头,指间夹着一张纸,比在自个儿脸侧,问他:
“像吗?”
苏峻一时间忽略了他略显骄傲的目光,盯着那炭笔描绘的画像,奇道:“像,简直太像了。”
他走上去仔细看,只见那画上的五官,神情,乃至头发丝儿,都像是照刻上去的。
沈青行听罢,微微挑眉,又自己欣赏一遍。
旁边的苏峻看了一会儿,又有些遗憾地说:“像是像,不过这种画法实在太逼真了,反而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沈青行:“少了国画的韵。”
苏峻稀奇道:“哈?”
沈青行眉间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继续说道:“这是二公主自己说的。她说她的画法讲究写实和形似,而我们传统的画法讲究意境和传神。可能这幅画现在放到大街上会被贬得一文不值,但在她看来,不论是用炭笔还是用毛笔作画,二者各有各的美感,各有各的可取之处。”
他微顿了一下,似乎回忆了片刻,才缓缓地重复了一遍盛思甜说过的话:“求同存异,兼收并蓄,才能百花齐放。”
说着,兀自笑了起来,盯着手边的画像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可爱。”
“……”苏峻坐立不安地在旁边僵了半晌,没了主意。
应一句吧,感觉他家将军已经深深沉浸在自我世界里了,不应一句吧,他现在搁这儿干杵着又真的很难受。
好在沈青行痴笑了会儿又清醒过来了,像是刚发现旁边还站着这么个人似的,抬眼盯着他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苏峻指节擦了擦鼻尖,指了指他的画:“好看,逼真……”
刚夸没两句,沈青行不动声色地把画纸翻了个面,依旧定定地盯着他。
苏峻一向识趣,见此虚虚一笑,立马禀了句属下告退,溜之大吉。
入夜后,春节的洋洋喜气比白天更为浓烈,十里长街明灯如昼,衡阳城在沈家黑袍军的守护下,又度过了安定祥和的一年。
街上的百姓都见过沈青行的模样,他们对这位大将军仰慕钦佩,不过有时也会太过热情。加上今天是春节,沈青行若是贸然去人群里晃悠,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便提前让张遥林去租了艘船,张遥林出身水乡,是会摇船的。几个大男人在靠岸的船上等了半晌,终于看到苏峻驾着沈府的马车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