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会发现石头上都刻有小字。

淡绿色的石头上是当年夜九澜刻上去的。

——师尊，九澜想你。

淡黄色的石头上却是俞木自己的字迹。

——夜小九，我一定要找到你。

数十面一人高的镜子嵌入长廊的左右墙壁，造型古朴，镜面微微发黄。

俞木转头，便在镜子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看清之后，差点以为自己又穿成了第三个世界的艳鬼，这红衣似火的样子把他吓了个好歹。

细看，才发现他穿的这套衣服和当初娶夜九澜时，穿的那套新郎服几乎一模一样。

头束金色镂空发冠，交叉襟的大红新郎服在腰间被雕刻着繁复纹路的金红色镶玉腰带束紧，勾勒出挺拔的身姿与劲瘦的腰身。

而他额上那个蓝色印记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如细叶般的红色裂痕。

眼尾的红妆妖冶，眸光流转间像极了夺人精气的妖怪。

哪里还有半点儿曾经无妄仙尊的影子？

他问系统：统子，这什么情况？我还是无妄仙尊本人？

【对，你还是无妄仙尊，但就是稍稍有些不太一样了……】系统把资料传给他。

俞木这次的身份确实还是无妄仙尊，但准确地说，他现在相当于一个即将误入歧途的天道。

夜九澜牺牲自己，成全了他。

让他顺利渡过情劫成为了天道。

可当时的俞木在失去他之后感受到的痛苦实在太过强烈，险些在这个世界选择自我了断，永远停滞不前。

他的情感潜移默化的影响到了戚远。

也影响到了这个世界。

所以如今的无妄仙尊在拥有了感情，成为天道之后，就一直在寻找让夜九澜复活的方法。

在寻找的过程中，面对越来越多的失败，承受几千年，上万年的孤独，最后便隐隐有了堕魔的迹象。

外表体现，就是眼尾洗不掉的红妆与额间的细叶纹。

如今，花费了几万年，他终于创造出了一条时间回廊，用来回到过去，以收集夜九澜的灵魂碎片。

带回来，让对方复活。

穿过这些镜子，回到的时间点便是夜九澜人生中的某一段重要的记忆。

即便是天道，也不能肆意篡改历史，所以收集灵魂碎片的过程中，他不能过多地干涉夜九澜的人生，若是干涉过多，将会受到法则的惩罚。

大致情况，俞木都了解清楚了。

他想，戚远对于这个世界的设定，也许也是想给他一个解除自己心结的机会。

小和尚的挖心，小九为他而死都让他意难平。

上个世界，他觉得对小和尚的亏欠已经还完了；轮到这个世界，该还小九的了。

只要集齐夜九澜的灵魂碎片，就可以复活那个骚里骚气的夜小九。

然后再继续没进行完的洞房花烛夜。

想一想，还挺期待的。

俞木抬起左手，盯着戚远给他的戒指笑了笑。

心念一动，手上便多半张暗金色的面具，将面具戴在脸上，俞木伸出手去触碰发黄的镜面，下一瞬，他便消失在了时间回廊里。

*

妖界，万蛇谷。

俞木突兀地出现在了夜九澜家的洞窟外，与看起来只有五岁的孩子大眼瞪小眼。

小孩儿生的唇红齿白，头发梳成马尾，一直垂到脚踝，金色的竖瞳里清晰地倒映着俞木的影子。

俞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个传送地点太出乎意料了。

他本来想偷偷收集了夜九澜的灵魂碎片就走，结果触碰到镜面再恢复意识，就和小孩儿对上了眼。

不想被当成怪人，俞木想要解释，“那个……”

“爹爹？”

嗯？？？？

俞木的话被打断，听到夜九澜这么叫他，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突然叫爸爸这是什么操作？？

他哪点儿像那个渣男天帝？？

见他半天不说话，小夜九澜尝试着向他走了两步，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仰着脑袋对他解释，“娘亲说，爹爹总有一天会回来娶她，你穿着红衣服，你是来娶娘亲的，所以你是爹爹。”

夜九澜的声音还很稚嫩，软绵绵的，这样一本正经地对他解释的样子实在可爱，搞得俞木都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了。

不过幸好，关键时刻，夜九澜的母亲出现了。

从外面回来的夜芸见到俞木，愣了一下，快走几步抓着夜九澜的胳膊，把小孩儿护在身后，问他，“你是谁？为何要站在我家门前？”

“娘亲，他不是爹爹吗？”夜九澜从女人身后探出脑袋，语气困惑。

“他不是你爹。”想起天帝，夜芸的眸子微微红起来，但到底没有落泪，只警惕地盯着俞木，“如果阁下没有什么事，还请尽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