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75)+番外
“啧,真他娘的忍不了了,”池少爷猛地回过头来,抛出一枚孔雀翎,“你再对他的相貌评头论足试试?!”
那孔雀翎牢牢钉入了二人身旁的一块石头上,显然是没在力道上留情,扔偏了也是池少爷故意的。
他飞身踏上石块,拔了那孔雀翎,阴恻恻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待池少爷走远了,齐宿简方才小声道:“曾有人因嘲笑宣尽欢,被池束用筷子捅穿了肩。”
叶參听得毛骨悚然。
去走马塘的一路上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扯的,池少爷不想说话,叶參不好意思同齐宿简搭话,偶尔走过一两个赶马行路的也被池少爷瞪走了。
“……池少爷,你瞪人家作甚?”
在池少爷又瞪走了一人之后,叶參终于忍不住问了。此时他正趴在齐宿简背上,脚底有些发疼。
“你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认识齐宿简么?至少我不知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吗,”池少爷笑了笑,“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可是你知道齐宿简认识哪些是要来杀他——杀你的么?他不知道,一是因为人多,二是因为他有些脸盲。你信不信,他现在认得的活人的脸只有你、我还有芦娘?”
“这么狠?!”
“这么狠。”池少爷点点头。
叶參点了点头,缩了回去:“我懂了,您继续。”
三人走了一阵,远远听见了一阵接连一阵的马匹的嘶鸣声,以及杂乱的哒哒马蹄响,叶參便料想,这是要到走马塘了。
走马塘以马匹出名,据闻,宫廷中有五六成的良马都出自此处,大元帝送去赤鹿磐王庭的万里雪原驹也是命走马塘的养马人去捉来的,是雪原驹中一等一的好马。
池少爷知他俩不会久留,叫他们二人在镇口稍作了停留,独自一人进镇去了。
“他靠谱吗?”叶參小声道。
齐宿简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他一向很是守信。”
他俩在外头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两个人眉来眼去在背后东勾西勾,一会儿扯扯手一会儿拉拉衣袖,好不热闹。
后来来了个伙计,将他二人带入了镇去,进了间临河的茶楼。小二来给他们上了茶后便蹲回了柜台后,垂着眼来回翻着账目,仿若能将那沓不厚的账子看出花来。
“这是怎么了?”叶參问道。
齐宿简略有些不安道:“恐怕出了问题。等那少爷来了再说罢。”
一碗茶下肚,楼上响起了脚步声。只见池少爷黑着脸走了下来,来到他二人桌前,够了块糕点来啃,道:“这没处说了。芦花崖那头出了点乱子,走马塘没人肯借马。九文钱说了,除非我们能保证他这马能四肢健全地回来,否则没法子借给咱们。”
“芦花崖出了什么乱子?”齐宿简问道。
“还不是闹海贼。”
“海窟教?”
“你这不是挺清楚的嘛,”池少爷看了叶參一眼,“海窟教的大教主离教失踪,如今是副教主在操持教务。不过他们二人关系不佳,教中本就分为两派,大教主一走这平衡便被打破,一部分大教主的人跟了副教主,现今在芦花崖闹的是余下的大教主的人。”
“其实我一直想问,正副教主是一对兄妹,怎么会关系不佳?”
“人家务事你跟我探听什么?两头蛇都能窝里反呢。”
“我以为你会知道。”
叶參道:“不如咱们不借了罢,直接走过去。”
这下池少爷不乐意了:“啧,这都答应了的事了,万一他反悔了怎么办?这不成,这事儿我必须得你们办妥了……诶对,齐宿简,你挂着的那根鸡毛借我一借。”
“这鸡毛就能让人借我们马?”
“九文钱是个老狐狸,我稍点明一二,他会懂我意思。”
齐宿简便解了那根野山鸡光彩夺目的尾羽给池少爷,待他回去了之后,叶參道:“莫非这野山鸡真有什么来历?一根羽毛也能金贵成这般。”
“这……这我不方便透露太多,”齐宿简道,“我隐隐猜到些,估摸着也是这么回事儿。若真是如此,届时你定会知晓其中缘由。”
自打两人互表心意后,叶參说话便不如以往那样咄咄逼人了。他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说。
太阳落山时,楼上下来了个小厮,恭恭敬敬地要请他俩上去。二人在木桌边喝茶喝得舌头都要掉了一层皮了,心道围着根面相不怎么样的鸡毛也能谈这么久,这九文钱的便宜马夫还真是个麻烦人物。
到了楼上,那小厮引了他们进了间铺了红软垫的屋子,大榻上坐着一人,手持烟杆,周身绕了两三层的女子,腿边还趴着些个穿着暴露的,正笑盈盈地打量着这进来的两位。一面珠帘后围着几个歌女,抱着琵琶软软地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