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91)
“我不是想使唤你给我上药。”谢阆抬起头看向我,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光。
我正处于扒墙头的紧要时刻,哪里还能理会他。就算是有精力应付,我也不想同他多言。
谢阆这人我如今算是知道了,惯于得寸进尺、得陇望蜀。
我不想去琢磨他是不是还存着什么心思,但是我还是离他远点为好。
做个安分守己的好邻居不行吗?
临跳下围墙前,我留下一句。
“反正你别找我给你上药了啊,实在不合适。”
*
避开府里的人偷摸回房之后,我困得不行,几乎是沾床就睡下了。
大概是昨日吃得累了,饱暖之后就犯困,再加上昨夜经历实在太多,我这一觉就睡到了午后才醒。
我迷迷糊糊地从榻上坐起来,一转眼正见到即鹿慌慌张张地从屋外冲进来。
“小姐,大事不好了!昨夜的事情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如今外边全知道你深夜与淮阴王私会了!”
我呆滞了半晌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啥?”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应院首拎着戒尺,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我的院子,气得脖子都粗了。
我皱了皱眉,继续拿帕子搓脸:“外边的风言风语你也信吗?”我顺眼瞥了下即鹿,见到她又内疚又怂包地低下头,想着昨夜她说时常因为我而被应院首责骂的事情,决定将这事一己扛起来,“我不过是昨夜回家晚了些,不巧遇见了巡夜军,又不巧与回京的王爷一同被抓罢了。”
“说什么‘深夜私会’的……可有证据?”
“证据?”应院首气极反笑,“还需要证据?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话说到一半又停了,我便问道:“知道什么?”
应院首眼神复杂地瞧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你可知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深夜被巡夜军抓到与男子私会,你的清白就此就毁了?”
余光见到身侧的即鹿抖了抖,我立即将她扯到了身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毁了就毁了,清白又不能当饭吃。”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将手中的帕子往盆里随手一扔,“何况在你这,我还有清白吗?”
“你什么意思?”应院首眯起眼来。
我看他:“我什么意思应院首不知道?”
“从外面听了两句风言风语,回来就能拿着戒尺要打自己的亲女儿,连解释也不听——你心里分明就已经给我定了罪,我还有什么清白?”
应院首气道:“那巡夜军抓到你二人深夜在一块是不是真的?你二人藏在草棚中亲密无间是不是真的?”
“你与人不清不楚……还需要我给你定罪?”
“你看见了?”我冷声问他,“别人说的你就奉为真理,我说的呢?就是诡辩谎言?”
“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种丑事……难道还有假?”应院首一拍桌子,直接给我桌上的茶壶盖都震了下来。
哗地一声,那壶盖滚落到地上,碎了。
我瞧着地上的碎瓷片,咬了咬牙。
“是真是假你问过我吗?你进门之后好生问过我一句吗?”我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这么多年来,你哪怕好生问过我一句?”
“我拦着御辇阻止官家去灵翠峰,你当着百官的面将我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问过我为什么那么做吗?”
“我在外边给人起卦算命,你将我拖出茶楼说我抛头露面不知廉耻的时候,问过我想不想那样吗?”
“我每一次不合你心意、你寻到由头咒骂自己亲女儿的时候,问过我什么感受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些年间积累的委屈与怨恨瞬息之间全部从心里冒了出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昨夜见到王家那样的氛围实在太过温馨,让我竟也不知不觉地产生了羡慕;还是说忍的时间实在太长,让我再也绷不住心底真实的想法。我以为我根本不在乎的东西,此刻全聚到了一块,从破溃的堤防上喷涌而出。
应院首举起戒尺,颤抖着指着我。
“好哇,你这时候同我翻起旧帐来了。”
“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礼义廉耻全忘了个干净,我应怀远到底是前世造了什么孽才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好!你说我从来不问你、不信你——那就算你说的是真话、你二人之间确无苟且,可外边的人在乎真相吗?你要外边的人怎么看你?”
我讥讽道:“你是在乎外面的人怎么看我,还是在乎他们怎么看你?”
“你!”应院首气到了极点,目呲欲裂,戒尺高高扬起,作势便要打我。
我梗着脖子,毫无畏惧地看他:“你打啊,你打啊,最好就将我就此打死,还能让我早些与娘亲相见——我们娘俩搭伙过望乡台、走黄泉路,一道投胎转世喝孟婆汤,来世离你远远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