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重生)(4)
余光瞥向一旁倒在血泊中的周远,和站在一旁满眼彷徨的宋意晚,怒意几乎是从胸腔里陡然蔓延开来。
太子嗓音森然阴鸷:“拖出去,杀了。”
身后近卫纮玉得令,转头便招呼几个人进来抬走周远,自己则徒手拎着宋意晚的脖领。屋内顿时只剩下阮菱和裴澜。
“菱菱。”太子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抱入怀中,低垂的眼帘遮住眼底的惊骇,怕吓着她,太子柔声的唤她:“别怕,是孤来迟了。”
熟悉的声音拉回了阮菱的神志。她一点点挪着眼,看向那个男人。
他的声音很冷很清冽,像是漠北的细雨,初时淅沥,淋久了便让人忍不住想沉迷进去,淋个痛快。
阮菱看着眼前这个她一直深爱的男人,却觉得如此陌生。事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从没真正了解过他。
那双被血污了的眼眸满是恨意,阮菱只觉得满身都是诛心之痛:“裴澜,你说过,你说过要护着我母亲和妹妹的!你怎么可以让她们死了呢?”
阮菱喘着粗气,眼眶红的惊人,却是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眼睛反而很干涸。阮菱现在的状态便宛若一直即将枯死的鸟儿,撼动着翅膀,濒临死亡。
太子将她抱得更紧,刚才看见宋意晚在这儿的时候他便猜到了她肯定和菱菱说了什么。
男人沉着气,修长分明的指节抵着她的唇,漆黑的眸闪了闪:“你母亲没死,你妹妹也还活蹦乱跳。阮菱,不许再说话,太医马上就来了。”
阮菱眼眸黯了黯,太子生气的时候喜欢直呼她大名,叫她阮菱。
“阮菱,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阮菱,别挑战孤的底线。”
“阮菱,你放肆。”
这些年来,他无数次的用这般语气同她说话。只有在晚上,在床上,他才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温柔的一塌糊涂,甚至会意乱情迷的唤她小名。
曾经阮菱觉得只要是裴澜说的,给予的,什么都好。他给了她容身之所,还依言救了她母亲。虽然不常常来,但待她却是极好的。
阮菱那年才十七,哪懂得什么好坏之分。只知道这人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便义无反顾的沦陷了。
可帝王家本就无情,更何况他是天之骄子,大楚尊贵的储君。他这样的人,哪里会有真感情给她呢?
阮菱自嘲的笑了笑,手臂缓慢的推开了太子:“你不必诳我。她说父亲犯了重罪,满门抄斩,是你亲手将罪证递上去的。那母亲她们又如何能幸免。你,你骗不了我,咳咳……”
阮菱情绪激动,咳了两声,身子痉挛着,低头“哇”的一声,又吐了口血。
太子太阳穴处青筋尽爆,他垂着眼睫,敛去痛苦,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阮菱,别闹,别闹了。好好活着,孤会给你一个解释!”
阮菱虚弱的笑了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男人如此失态。
那个自小处事不惊,敌国南进五百里,都不曾皱一下眉的太子殿下,也有今天?
阮菱看着窗外,梧桐树弯着身子,树叶被吹得哗啦哗啦作响。又起风了,是啊,当年母亲含冤入狱时,也是这样一个深秋。
母亲,女儿来了,您莫急,莫急。
她又吐了一口血。
太子手捂着她的唇,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菱菱,别。”
他眼眶通红,泛着浓浓的血色,一股发酸的温热模糊了他的视线。
我知道我和你的开场不算美好,可我也想给你一个以后,一个未来。
我已经求到了娶你的圣旨。
菱菱,能不能别离开我……
阮菱再没力气推开他了。
她漂亮的眼眸早已失了灵气,不带半分留恋的看着他,气若游丝道:“裴澜,你我之间也算银货两讫,互相利用。只是我自己傻,喜欢上了你,不愿意认清,不愿清醒罢了。”
“现在我想醒了。”
“裴澜,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想认识你了。”
阮菱唇边不断溢着鲜血,纤细的腕子兀自垂了下去,与满地的血污凝成一片。殷红,雪白,刺眼夺目。
太子瞳孔骤然放大,手臂青筋蔓延交错,失声唤道:“菱菱!”
第2章 勾人 太子冷笑,捏着她的小脸:“这样……
景和十七年,暮秋时节。
长平侯府一处后院凉亭内,卧着一女子,半梦半醒间,眉头轻轻蹙着,华美的罗裙迤逦至阶下,远远望去,恍若仙子入画,顷刻便会飞走一般。
少顷,刮过了一阵冷风,阮菱眼皮动了动,醒了。
她睡得久了,手臂有些僵硬不回血,动作有些迟缓。
阮菱是侧卧着的,最先落入眼帘的便是一截绣着金线的黑色长靴。她的目光顺着那华美的靴子上移,便对上了一双漆黑狭长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