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森写字的手顿住,纸张被戳透,陆施宁看在眼里。
“嗯,去见了个人,然后让我自己回来了。”
陆施宁分明记得早上出门时看到了杨琼芳,杨琼芳特意梳妆打扮一番,站在楼下大声喊:“原森,你快给我起床!”
陆施宁感受得到,关于这部分内容,原森不想多提。
他们并非亲密无间,对彼此都有所隐瞒。
这样一来,好像也算一种公平。
背阴的房间透出一种阴冷,杨树干枯的枝桠的影儿落在他眼底。从他这个角度看原森,冰冷的冬天也变得茂盛,他生出还处在盛夏的错觉。
窗外的杨树逐渐发芽、长叶,在原森的脸上落下一片茂密的阴影。陆施宁没有回头看窗外,只是看着原森。
他知道一切都是他的想象。这个冬天很漫长,夏天不是说来就来,时间不可能倒退。
他想,那就算了吧,如果原森不想和他说,做什么都是徒劳。
可他还在说话,声音响在耳边,好像不是自己发出的。
“然后你就去喝酒了。”
原森把笔放在桌面,攥住他的手腕,“我没喝酒,小鹿也不许喝。”
陆施宁看着他,心里生出诸多不解和茫然。
对原森也对自己。
为什么说谎。
他想问原森,也要问自己。
若是往常,他一定不会为了得到一个答案这般固执的寻问。
枯萎的树桠都被当作一个茂盛的夏,他被原森捉住手腕却没有挣动。
意识回到几年前的雨天,原森斜撑着雨伞等他跑出校门。
那天过后一切都变了个样,原森没有来叫他起床、没有归家,两人之间存在一道秘密。
陆施宁后来一直想问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一直没有机会。因为最初没有问出口,后面都没理由再问了,都不是合适的时机,都无法得到答案。他知道会被搪塞。
今天陆施宁又生出这种感觉,如果他不问,那么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变,依旧是发小,依旧能平常的相处下去……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陆施宁不禁这样问自己,真的要算了吗,如果他不问,让一切都过去,对原森,对他来讲算一件好事吗?
过了许久,原森先开口说:“她带我去见了我爸。”
陆施宁一愣,手腕被攥得更紧了,骨头都在痛,但他没有喊疼。
他知道原森喝醉了。
接下来他所听到的事,是后面的很多年想起都无法判断对错的事情。
是不是不问比较好,这样他还能心安理得的远离原森。
可当时他满心想的都是——原森一副快哭的表情,如果他不做点什么,如果还是和那时候一样沉默,一定是办了件错事。他不要自己后悔,不要从小到大一直护着自己的哥哥伤心。
至于他喜欢上原森这件事。
他暂时将它推到后面去。
原森面对着他,开口讲的一句话是:“我爸他是个同性恋。”
有一些想说的话,留到下章评论里说。最近压力还挺大的,希望后面会好一点
第48章 同性恋是病
事情该从哪里讲起。
在原森的记忆里,这个家从未有过安宁。
就是在村子里住着的时候,杨琼芳也整日整日的与原臻吵架。
原森六岁那年,杨琼芳铁了心要搬进县城里住,却不想这一搬反倒是方便了原臻。
最初发现原臻出轨,杨琼芳只以为是县里的某个女人,说不定是同事。于是去原臻工作的地方大闹了一番,看所有的女人都像狐狸精,看哪个女人都不顺眼。
“原臻!我为你生儿子,为你守着这个家,你他妈就在外面做畜生?你连畜生都不如!”
她把指甲抠进男人的手臂上,生生挖出一块肉,陷在指甲缝里,心里爽快了,警告眼下这个懦夫,“赶紧和她断了!”
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动手打架,不过是为了宣泄内心的愤怒。这样老实的男人也会偷吃,和村子里吊儿郎当混日子的老混球没什么区别。
后来检查出怀孕,她短暂平息了这股怒火,原臻也老实了许多,每天人模狗样,清晨出去工作,晚上下班后就回家。
她怀孕三个月时,家里出现一位客人,一个长相颇好的年轻男学生。
杨琼芳最开始以为是原臻单位上的学徒工,本着主人的职责笑脸相迎。
男孩在门口不安地搓手,看向她讲:“那个……请问原臻在吗?”
“他去上班了,你不是他同事?”杨琼芳也愣了。
“嗯、不是。”
“那你找他干什么?”
男孩不好意思地讲,“借钱。”
杨琼芳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借钱?他的钱都归我管,上哪来得钱借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