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晋:“有人向我求情,说答应了你姐姐,要保你一条性命,不如朕封你做个逍遥侯,如何?”
何荦不意竟然还有此等境遇,面上不由露出感伤:“朕的皇姐……皇姐她已经惨死在燕国境内了。不知道是谁害了她?”
难得他还记得何嫣的死因,封晋倒也没瞒着他:“是贵国国舅陈弢,他在使团里安插了人手,暗中派人杀了公主,然后栽赃给谢润。而姜相身为使臣,竟然不为公主讨回公道,回国焉有好日子?”
彼时陈弢并不知道燕国国师正是姜穆的亲生女儿,只想在太后与姜穆摇摇欲坠的君臣关系里狠狠砍上一刀,借以把他扫出朝堂。而何嫣之死足以压垮陈太后的所有理智,让她对姜穆下手。
陈国舅算准了陈太后的疼女之心,却不知促使太后对姜穆下手的另外一重原因是他的女儿在燕国如鱼得水,不但做了国师,且有望成为国国皇后。
而姜穆,很快便会成为燕国国丈。
陈太后自问不敢将家国重任尽付于敌国国丈之后,谁知道他转头会不会把蜀国卖个好价钱。
何荦不由滴下泪来:“舅舅真是好狠的心,可怜了姐姐……”
龙朔三年,蜀国灭亡,燕帝一统天下,结束了天下动荡的局面。
随后的两年时间里,燕帝派人向原来的魏国与蜀国占领的土地大力推广高产粮种,且广开言路纳谏,选拔能臣干吏,派往全国各地,并不断完善律法,轻徭薄赋。
曾经战火纷飞的土地上难得出现了安宁的气象,百姓们从官府领取高产粮种,努力躬耕,对燕帝称颂不已,甚至还有立长生牌位的,以感念燕帝给予他们的好日子。
到了这时候,被国事一再推迟的燕帝与杜欢的婚事也终于被提上了议程。
姜穆劫后余生,被守卫与太医合力救下,被杜欢带回洛阳养老。
杜欢对他还是有几分愧疚的。
她在回洛阳的马车上向姜穆赔礼道歉:“当时探得陈太后对相爷不满,故而假装与相爷相认,父女情深,以激发蜀国朝堂内乱,让相爷受苦了,实在对不住!”
姜穆后来在天牢里也想明白了,但他甘之如饴:“傻孩子,原本就是我欠了你们母女的,就算是这条命赔给你,我也毫无怨言!”
杜欢不意他有此语,回想杜副校长的恶心嘴脸,眼圈都差点红了:“您真不介意被我利用?”
姜穆在天牢里到底还是伤了元气,病骨支离,却满眼慈爱之意不减:“你是我的女儿,疼你还来不得,哪会怨你?”
杜欢深深跪了下去,向他叩头:“女儿拜见父亲!”
姜穆眼圈泛红,轻抚她的额头:“好!好!”
燕帝与国师大婚,师门也在受邀之列。
身在云梦泽的凌子越被杜欢派去的人邀请入京观礼,本来他吹胡子瞪眼睛不想来,还大骂杜欢数典忘祖,助燕贼灭魏,背叛故国。
没想到听说姜穆竟然身在洛阳,顿时满心怒火,一时三刻也等不得了,立时便催促俩徒弟启程。
“老匹夫!年轻的时候丢下杜师妹跑了,老了竟然还敢摘桃子,跑来霸占我的徒弟,想让我徒弟给他养老送终,美的他!”
他大半辈子痛恨姜穆,临了了也不想输了这局,什么国仇家恨先放在一边,先把这口恶气陈年出了再说!
姜穆听说凌子越要来,高兴的令人收拾国师府——燕帝财大气粗,况且两人婚前也不宜再相见,杜欢总不能在集贤楼出嫁,于是大手一挥便赐了一座宅子给她。
凌子越带着俩徒弟入京,城门口护送的兵官直接将人送达国师府,当他抬头看到杜府,顿时更生气了。
“姓杜的老匹夫何德何能,竟然在洛阳占了这么好一座宅子?”
护送的人向他解释:“凌老先生,这可不是杜国丈的宅子,而是国师的宅子,陛下怕国师在宫里出嫁没面子,特意下赐的宅子。”
凌子越:“……”徒弟出息了,他心里也觉得舒服多了。
姜穆得了消息,早早就在门口守着,见到他深深作了一揖:“凌师弟,我心中对你感激不已,一直没能有机会当面道谢,没想到总算是见到了,请受我一礼!”
凌子越本来脾气就不大好,还觉得他此举有些无耻,当即破口大骂:“姓姜的,如果不是你半路捡便宜,想骗了我的小徒弟,老夫何至于千里迢迢跑了来?”
姜穆脾气好的不像话:“都是我的错!凌师弟说的都对,都是我当年为了前程冲昏了头脑,是我对不住阿容跟阿欢。”
“住口!阿容也是你叫的?她当年难产的时候,你在哪里?阿欢小时候哭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还有脸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