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他是什么?任他要来便来,要走便走?!
“守信用是好事,你不必如此气愤。”厉勋却只是浅笑,云淡风清得让厉祯几乎要发狂。
“守信用?!”他怒吼着。“如果你真的守信用,便不会忘记你曾应允过我的一决胜负,便不会在御前比武时自断宝剑,留给我天大的耻rǔ!”
在满朝文武权贵的面前、在所有皇室宗亲的面前、在伟大圣明的皇上面前,他大哥竟如此轻匆而傲慢地折断了自己的宝剑。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大批御林军立刻当场将大哥以污蔑圣恩的罪名逮捕入狱,他毫无反应能力,只能呆立在当场。
萧索的秋风吹过空荡的校场,满场震慑过度的鸦雀无声仿佛在狠狠地讥笑着他的狼狈。
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自毁身为御景王长子的光明前途,锒铛入狱?
除了羞rǔ他,他找不出任何可能或合理的理由!
“我并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堪,只不过……”
“只不过你打从心底瞧不起我,认为我根本不配当你的对手!”
“祯,不是这样的!”这是厉勋今晚第一次疾声。
“如果不是这样,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厉祯突然拔出了腰际的宝剑,伸出剑尖,遥遥直点厉勋的咽喉。“这是你欠我的战斗,现在终于是你还给我的时候了。”
即使是在深沉的夜晚,宝剑的剑锋依旧闪着七彩的璀璨流光。十年间,他从未停止擦拭这把琅琊剑。为了和他大哥的战斗,他已经准备得这么久了!
“祯,我不是来找你做这种事的。”厉勋摇头,他想拒绝这无意义的打斗。
但厉祯已不容拒绝地揉身向前,犀利的剑招迅疾得让厉勋不得不避,剑尖险险地擦过厉勋的鼻梁,但厉祯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流畅的剑招如雨如网般绵密地向厉勋撒将落来,厉勋只有运起高明的身形步法,在厉祯布下的剑阵中游走自如。
厉祯几乎要叫好,当他目睹他记忆中那份卓绝的优雅再度重现时。
就算经过十年,他大哥依旧是他大哥,永远是他遥望的顶点。
少年时的激情再度涌回他身上,厉祯的剑招顿时少了初时的狠辣刁钻,进而转变回他一向的正大光明。他奋力地战着,只是想采知他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远。
他寻找着一切的良机,凌厉地展开他的攻势。突然,他眼角余光瞄到厉勋似乎是不经意的门户大开,他毫不犹豫地挺剑刺去,因为他知道这等程度的剑招,根本不是他大哥的对手。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剑尖直直地破空而去,厉勋竟然不闪也不避,反而闭上了眼睛,挺胸向前。
厉祯脸色大变,使尽全身功力要收回剑招,却仍是收势不住地刺进了厉勋胸膛寸余。
厉祯脸色灰败地急急拔剑撤回,仓皇地看着那点殷红的血迹如同花朵般逐渐在厉勋雪白的衣襟上绽放散开。
“你……”他气急败坏地想要问为什么,没想到抬头竟迎上了厉勋澹然的笑容。
厉祯的错愕不禁渐渐转成愤怒,他的身子在星光下剧烈地摇晃。
他还是在让他!
“你岂可……岂可……”厉祯困难地想要发声,白煞的俊脸上有着再度被背叛的愤怒。
他岂可用这种方式来结束他们的战斗?他……当真这么瞧不起他?!
“祯,这是我欠你的。”厉勋只是叹息。“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当初我既然选择离开,便没有打算再回来……”
“那你现在站在这里做什么?!你只是纯粹来这里羞rǔ我的吗?”厉祯嘶吼着,那极度的愤怒几乎冲昏了他,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
“我是来这里求你一件事的。”厉勋沉声道,一丝深沉的痛苦闪过了他的眼底,而厉祯并没有放过他这从未见过的神情。
“求我什么?”那痛苦稍纵即逝,正当厉祯眯眼想确认,却发现那竟已消失无痕,仿佛他只是看错。
“我求你帮我找个人。”厉勋的声音透着极力的压抑。
“找人?什么人?”
“一个女人。”
“可笑,你怎么不自己去找!”厉祯嗤笑着,胸中的怒气犹在沸腾。“你不是一向很神通广大的吗?”
“但我必须快点找到她!”厉勋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无比,厉祯有生以来头一回见他如此激动。“我必须尽快找到她!天下之大,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办到。祯,我请求你这唯一一次吧,请你将你身为御景王的权力借我一次。我需要你的帮助。”